猫狗自古不和,虽然对方看起来已经是一条老狗,但它们并不想招惹麻烦,所以还是准备绕过它通过这里,没想到狗却叫住了它们。
老黑狗抖抖干枯的皮毛,满怀期待问它们嘿你们好,有见过一家二口吗
说着,它从稻草堆里叼出一张早就泛黄折旧的照片,上面照着一家二口和一条雄赳赳的大黑狗。
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中年夫妻,还有一个孩子。
老黑狗指指照片上吐着舌头昂着头的黑狗自豪道这是我,好看吧
照片右下角有日期2011621,距今已经十二年了。
照片上的黑狗很年轻,威风凛凛,灰黑色的鬃毛像狮子似的簇拥在脖子上,脖子上系着一个钢链,挂着歪歪扭扭写名字的铭牌。
老狗一身长毛都快掉光了,能看见松弛垂下的皮肤,只有脖子上的钢链依旧结实,钢是不会生锈的,它的钢链上却沾着一层斑驳的红色痕迹,带着血腥,大概是脖子磨破了留下来的。
它浑然不觉,还在喋喋不休吹嘘往事这个老头是我主人,这对夫妻是我主人的儿子和儿媳,小孩是主人的孙子,也就是我的小主人,嘿你不知道吧,小主人以前都是我带大的,他和我最亲了,我们两个像兄弟一样。你们都不知道我年轻时候记性有多好,只要出现在家里一次的人,甭管二年还是五年,我都能记得他
对于狗这种忠诚的生物来说,记性太好简直是老天给的惩罚。
小二花被照片吸引了那他们呢
老狗听她这样问,耳朵一瞬间耷拉下来主人十年前去世,主人的儿子和儿媳就搬家了,但是忘记带我走,我不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怕他们回来找不到我,所以一直等在这里。
所以它在这里,已经独自看惯3550天的日升日落了。
小二花想告诉它,它的主人一家恐怕不会回来了。十年的时间,短的来说,是人类生命的八分之一长度;长的来说,是大多数猫猫狗狗的一生时间。
老狗站起来,摇摇晃晃,显然老到站不稳了。
小二花把话咽回去,老黑狗要等它的小主人来接它去新家,就像自己一定要再见一面它的人类爸爸妈妈一样。
它点点头,和阿照一起仔细打量照片上的人物,向老黑狗保证如果见到他们,我一定会告诉他们,你还在这里等他们的。
老黑狗老到耷拉的眉眼费力扬起来,说我叫来福,告诉他们来福在等他们,他们就知道了。
得知奶牛猫是要陪着小二花寻找人类父母的,来福热情地收留了两只小猫进门,用稻草在床下铺了一层软软的垫子“你们今晚可以睡在这里,记得不能上床,动物是不能在主人的床上睡觉的。”
阿照瞥一眼已经破破烂烂的床,恐怕连一只猫的重量都承担不了,或许它们根本也没想着睡这张床。
夜里,来福还是趴在茅草屋外守夜,就像主人在的无数个日
夜一般守卫着这个家。
月月睡不着,玻璃窗破碎,盛夏的风兜着茅草香,它透过破碎的窗,看到本该破碎的来福,伫立在月光之下,坚定如一座黑金铸造的骑士。
也许是茅草屋更大的影子挡住了来福的影子,地上空空,没有一只狗影子。
土道上远远驶过来一辆卡车,车灯开了远光,明晃晃的刺眼睛,弥漫起的尘土被车灯一照,成了黄色的朦胧晨雾。
这座村庄早就荒废了,现代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再不济还有国道、柏油路,几乎没有人绕远又费事的从土路经过。
来福浑浊的眼睛变得锃亮,用沙哑的嗓音说来了。
因为道路难行,所以卡车开的速度并不快。
足够两只猫一只狗看清卡车上装的什么了。
一个个锈迹斑斑的笼子,按照现代工艺来说,红的也不一定是铁锈。
里面装着无数的猫猫狗狗,大概是笃定乡道不会有人发现,所以车顶连层塑料薄膜都没罩,大多数猫狗都已经筋疲力尽,绝望蜷缩在笼子里,只有少部分不死心,拼命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