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的眼神落在了宫川由奈身上一瞬。
昏迷的少女呈现出最脆弱的模样,她半抱住膝盖蜷在黑泥中,不受控地越陷越深,如同被柔软的茧子包裹,保护。
从小腿到手臂,无穷无尽的黑泥静止地托住她,以最栩栩如生的,飞溅的液体的固态停在半空中,形成一座冰冷的巢穴。
她在其中显得那么弱小无力,又因为那张脸上没有平时的楚楚可怜,不像活人,也失去了活人的生机,如同一件被细心保管,擦拭的玻璃制品,外表精致,完美而易碎。
可她明明是人。而不是在这个荒诞可笑的世界上被夺来夺去的物品。
太宰治轻飘飘地移开了目光,又想开口说话,就被黑色的天鹅扼住了脖子,死死地压在地面上。
“唔”他发出吃痛的闷哼。
“谨慎你的言辞。”
轻柔而无情的话语,像是一团海里的火焰,里面透出的不悦简直要化作实体。
裁决者舒展开脊背后的双翼,手指握紧他的脖颈,连带着白色的绷带都在他的皮肤上用力地摩擦。
窒息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太宰治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在接近死亡。
可他没有挣扎,更没有人类出自本能地自救,只是睁开眼睛,有些空虚地望着上方的影子。
名为库希的入侵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眼睛暴烈,那对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近看的震撼比情报里还要强烈千百倍,连羽尖都生着冷冷的,锋利的幽光,是能让人深深认知到她不是人类这一事实的有力证据。
而站在这种存在身后,身处最高位,被她俯首称臣的人,只会是更可怕的存在。
那个人把这座城市当作她私人的欢宴,她一个人的游戏场。
那会是谁
太宰治在刚才就由接触自己没有消失的黑泥察觉到了一点天鹅不是异能力者,不是咒术师,也不是咒灵,不属于目前任何已知的体系。
于是他明白了。
对方来自另一个世界,又或者更高的维度。
他被按住脖子,控制着呼吸,却依旧断断续续地笑起来。
“我要,谨慎什么是说,不该指出你是别人的狗,还是,你是个真正的怪物这件事”
“你可以蒙骗其他人相信你是外貌异常的异能力者,但在我面前行不通呐。”
太宰治没有爬起来的意图,就那么以一副弱者的姿态仰躺在地面上,偏偏言语里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冷漠。
这番话愈发激怒了面前的天鹅少女,嘴角的两颗红色小痣往下压了压,银色的十字架被她握紧,高高举起
再重重钉在了太宰治的脸侧
“我的意思是,闭紧你的嘴。”
黑色的头纱盖住半张脸,落下深刻的阴影,而那双眼睛如同火焰烧透了半边天空般通红。
“无礼的冒犯者,港口afia让人生厌的垃圾。别再试探我的底线。”
“你在我的眼中,绝非无罪。”最后一句话,冷得彻骨。
黑色的天鹅对距离把握得非常精准,十字架钉下去的位置离太宰治的脸只差了几毫米,只要它的边缘微微抖动一下,这张脸都会被划出一条鲜艳的血印。
“咳,咳咳咳这就生气了吗,库希小姐你易怒的性格倒是跟传闻中一模一样。”
太宰治不舒服地咳了几声,神色不动,声音被按得沙哑,吐字艰难。
“但我没有说错,你不属于这座城市,又妄图帮你的主人掌控这座城市,用你个人的喜恶评判一切,以义警之名打击里世界的犯罪啊啊,真是正义的裁决者小姐啊。”
他又看了宫川由奈一眼,语气越来越刺人。
“你对宫川小姐这种直白的保护倾向,真的让我差点就信了你们是她的保护者呢。”
“你们的主明明是把她当作猎物早早地划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圈定在自己的范围里,就连他人的接近都不允许罢了。”
太宰治像是见惯了这种事,语气散漫。
“猎人的伪善,哈。”
比起在宫川由奈面前性格顽劣又活泼的少年,此刻的他如同一具空壳,毫无感情地说出这些话。
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会被怎么对待。
宫川由奈通过黑天鹅的视角注视着少年的神情,听着他嘲弄的口气,若有所思。
原来在其他人眼里,她的剧本是这个走向
他怎么比我还会想剧本
但仔细想想很有意思。这样的发展似乎更符合她的预期。
都演戏了,那再多一个本体的恶方马甲,又有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