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阒然。
她经久不语。
梁音夜刚才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穿着丝滑的睡裙,在他来之前整理了一下,是能见人的衣衫整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在他大腿上坐着。
她试图从他身上离开。说话就好好说话,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里
距离太近,她连心跳也急,更无法冷静思考与应答。
闻晏的手在她的腰上摩挲着,“去哪,在这说会话。”
“我可以坐在那跟你说。”
“我听力不大好,那么远,我听不清。”
梁音夜“”
年纪轻轻,耳背了是么
她憋了憋,问“我能说我后悔了吗能不能请你出去”
“不能。是你邀请我来的。”
一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做派。
梁音夜隐隐意识到,今天似乎真的避无可避。
他察觉到了其中端倪,一一拾起,只在今天来同她全部对质。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凝着她,嗓音冷冽,“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他的心脏都被绞得生疼。
那个小孩的出现并非毫无用处,就算不是事实,在他与她试说起如果与未来时,他于她眸中看到的只有讶然和不可思议。那是在听见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时出现的反应。
那个画面看得他恸然。
有一瞬的功夫,闻晏觉得她很狠心。
明明说的喜欢他,可是又不曾想过与他的什么未来。
他的声音转重,梁音夜被他逼到退无可退。
她喉咙有些艰涩,半晌,却还是出不了声。
她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
她只是,连自己的未来都很少去考虑。
连她自己都没有未来,她又要去想什么旁的未来。
她不是对他那么残忍,只是对自己残忍。
可是梁音夜不是很想告诉他。那些事情,即使他察觉了端倪,也不会知道具体,而她也从来没有主动让他知道的意思。
因为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清楚地意识得到她的病情在加深,所以她没有想过他们会有以后。即使知道他喜欢她,即使她已喜欢他许多年,觊觎多时的人像一片雪花一样飘落在了手心,那种感觉很是欣喜,她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不是因为不想,只是因为她生了病。
病得最厉害的几日,唐微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的,没有缓下来过。她知道,那是唐微背着她偷偷在哭,担心她真的出事,可是她也知道,她不知能走到何时。
她曾痛苦不堪,不想来日,也不想来世。
现下能安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梁音夜的手往回收,她不想争执,他既然说他收不了,那她就撤回来多么简单的道理。
可这个人实在难办
,他也不收,也不让她拿回去,握着她的手冷声问“不是说要养我,为什么又收回。”
梁音夜被他折磨到头痛,不知他到底想怎样。
“梁音夜,你还有很多话没有同我说。两次在你家门口,隔着那道门,你有很多想说的话,不曾宣之于口。”
一次是他深夜酒醉,她已经再明白不过他的心意。
一次是那次雨夜,她得知他这五年来所有跌宕。
他一顿,“还有很多瞒着我的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她或许从未准备与他言明,他不来问,她这一生都不准备同他说。
可她又怎能如此残忍。
叫所有的事情发生在他什么都不知晓的情况下。
即使是蝴蝶折翼,即使是美玉碎落。
也会发生在他全然不知的时候。
他还在照常一日三餐、一年四季,而她早已无声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