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卧有两张对角放的床,两张床都不大,除去床褥这间屋子只能摆下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桌,以及部分杂物。
约莫十来岁的少年人咬着一截吃完的糖棍子,手里拿着一把做手工用的美工刀。
他并不是在做手工,是在用刀尖戳一只他在楼下草丛抓的昆虫,虫子绿色的肢节被切割成几段,细细的足部还在微微蠕动。
再然后他像捣土豆泥那样,把虫子的脑袋碾碎,绿色的浑浊液体弄得桌子上黏糊糊。
次卧小床上,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看起来六七岁,正晃着小胖脚丫安安静静摆弄玩具。
咣当当
隔壁的卧室里发出东西碰撞、倒塌的巨响,就像有人在砸东西撞家具,这动静让小床上的女娃浑身一哆嗦,抬起的小脸流露出惧色。
坐在书桌上的男孩儿撇撇嘴,“又开始了,烦死。”
主卧里响了一段时间,房门砰地被推开,男人烦躁粗俗的骂声污秽不堪难以入耳,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骂词,都在孩子耳边飙。
“马勒个的,郝佳佳,贱货骚货我他妈弄死你,出来郝佳佳”男人像头愤怒的公牛,在客厅和厨房横冲直撞,把各种收拾好的物品尽数扫落在地,叮叮当当很是刺耳。
外头连厕所都找了一遍,男人也没发现要找的目标,意识到现在可能是上班时间,悻悻停下手。
他把地上滚落的塑料杯、杂物一脚踢翻,朝着卧室的方向走。
看到书桌前坐着玩儿虫子的男孩儿,他咧开嘴笑了下,嘴角有点歪,“儿子。”
只是他这幅尊荣,实在难以让人想到慈父
男人身材高大,有一身不算夸张的腱子肉,颈部、手臂上甚至脸颊却带着淤青,看程度是前不久才伤到,饶是如此,刚才他又给自己添了新伤。
他眉骨破了,淙淙的猩红血液顺着眉毛,流到了男人的双眼皮褶子里,连眼白都染红一片,配上他那和正气毫无关系的笑容,生生破坏了那张还算端正的国字脸。
男孩儿面露不耐,一撇头避开了男人要摸他脑袋的手掌。
男人“哟”了一声“怎么了,你老子还碰不得你”
说话间他注意到了小床上瑟瑟发抖、神情畏
惧的小姑娘,
笑容更扭曲了“这死丫头片子也在,
你们怎么没去上学”
男孩儿仍神情淡漠,用刀哒哒哒捣虫子泥,“学校检修线路,放假一天。”
男人走到小床前,推了一把小姑娘的脑袋“小贱种,叫爸爸。”
他人高马大,体型又壮硕,哪怕不刻意用力,带着恶意地一推也能把小姑娘推得脑袋一歪,倒在床上。
“赔钱货”他又是一推。
“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草”小姑娘脑袋撞到了墙壁,呜呜哭了起来,就被男人像提玩具木偶一样硬抓着肉乎乎的手臂,拽起来又推搡到一边。
“爸爸爸别打囡囡呜呜”
听到小姑娘的哭声,男人非但不收手,反而更兴奋了。
这时桌子旁的男孩儿被骂声哭声扰得不耐烦,大嚷一声“别吵了烦死了”
男人一瞪眼,很不爽“麻痹兔崽子,我是你老子对我什么态度”
男孩儿仗着背对着,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心里充斥着恶念和不愉的男人,皱着眉头,忽然顿住,而后露出一个很恶心的笑容。
七八岁刚刚上小学的女娃,因容易出汗捂痱子,入夏天气热起来,家里大人就给她买了棉布小睡裙,和短睡裤。
此时胖乎乎的腿和胳膊露在外面,男人突然伸手去摸。
妈妈说过很多遍,乖孩子不可以在外面脱衣服,在家里除了妈妈之后也不行,更何况记忆里特别疼爱她、把她当小公主的爸爸,又变成非常可怕的样子,她看一眼就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