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义警们对他的熟稔,以及我所了解的那个“火柴马龙”,真相呼之欲出。
这个沉默寡言,却异常敏锐聪慧的大个子,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而是义警们安插在哥谭地下的报信鸟。
是的,如此才解释得通,为什么知晓他的身份后我并没有感受到恐惧他并没有杀过人。
分辨这点的能力或许是我这十几年在哥谭的唯一收获,马龙很干净,不像红头罩和罗宾,他身上没有一点血的臭味。
头顶的天穹将湿气压下,我看见一道惊雷闪过,片刻后暴雨和轰鸣翩然而至。
水将纸张打湿。
我偏过头,视野里的白纸黑字或许很快会在雨的浸润中糊成一团,那样的话马龙就看不了了。
他不会在今夜知晓自己是谁。
如果马龙的记忆从一开始就在,我和他根本不会有相遇的机会。
在哥谭街头浑浑噩噩的流浪者太多,即使是圣人也不会一个个都带在身边。我是个占了便宜的幸运儿,而运气总有用到头的那一天。
将这些档案留在这,雨水会把它融化得面目全非。
丝丝耳语穿过水幕滴进耳畔。
我明白,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持续到永远,我也曾想过,找回记忆的马龙不需要再待在地下室里,晒太阳总是让他心情很好。
可是我讨厌白天,也讨厌日光。
分离意味着他将获得解脱,不用随时随地关心一个废物的死活。而不用面对马龙那双时常担忧的蓝眼睛,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做回一件工具。
没有人在意消耗品的感受,只需要使用她,搁置她,一直到她半途损坏,或是完全生锈。
如果这件工具拥有自己的思想,那才是最可怕的。
这意味着她要记住每一次受伤的疼痛,体会自己一眼望不到出口的人生,然后被他人幸福的余晖所刺。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我从地上猛地坐了起来,堆在身旁的档案已经彻底湿透,我像个疯子一样把它们捡起来,然后躲在屋檐下试图抖干水分。
“操操狗屎”
没用了,格雷森一定是新打印的,油墨在白纸上肆意生长,从规规矩矩的文字和图片变成了张牙舞爪的罗夏墨迹,它像无数发出嘲笑的骷髅,咧着嘴大叫
“活该,乌苏谁让你产生过如此恶毒的念头”
一股愤怒把它们拍在墙上,随后目光下落,水洼倒影着女人的影子,她伸手抓着自己的耳后,长短不一的指甲在皮肤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你应该为你所想的好好惩罚你自己”
这不是我想要的。
指甲扣进皮肉的痛觉已经传递到了大脑。
我已经坚持了很久没再这么做了。
血痕还在增加。
这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
停下。
停下
停下
自制力在最后一秒抓住了手腕。
跪在地上的身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用沾血的十指摸出烟盒。湿气让打火机几次三番地不配合,但最终微小的火苗还是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