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用眼神如此问道。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他再度伸出手。爱丽丝的再一次身影变得模糊,在空中好像摇曳的烛火,然后在一瞬间倏然熄灭。
他的手在刚刚贴上他的脸时顿了片刻,觉得太宰的体温实在是很低,凉得连原本被金属弹头灼烧得隐痛的手指都随之被安抚了一些,他那淡淡的冷意顺着皮肤的接触传了过来。
“不必想那么多,太宰君。”森鸥外咳了一声“有异能、没异能,归根结底,只是一种多出来的能力而已。有些人的大拇指可以向后弯,有些人的耳朵可以动,有些人天生心臟就长在右边,这一切的特征都是无法改变的,但只是不管如何,它们都是与生俱来的特性的一种,不会扭转一个人的本质。”
太宰治抬起头来,再次安静地看着他。
“只要接受,并好好利用就好了。”见他还是那样看着自己,森鸥外又笑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指导你的。”
唯独这句话,绝没有掺杂半点谎言的成分。
既然那才能已经发芽,他很期待这个特异性异能力究竟能在横滨混乱的土壤开出怎样的花来。
回程的路上,他们又一次经过了擂钵街,这一次的位置却深入了一些,看到了周边躺着的数人,在冰冷的地面发出阵阵呻吟。他们面孔各异,有男有女,也有尚在幼年的孩子,感觉差不多已经死了,无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不需要为了他们浪费多余的同情心哦,如果他们明天还能爬起来,那就是不会死的。”
太宰治轻轻嗤了一声,但这声音极为轻微,森鸥外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命运悲惨的人的体质好像都要更硬一些,因为会从死神的门下拼了命地挣扎,哪怕活得不成人样,也会奋力活下去。就和离水的鱼一般,在干旱的陆地徒劳地翕动自己的鳃瓣,徒劳又狼狈地如此活着。
“很遗憾吗”森鸥外漫不经心地发表评价“在这个地方的孩子学会呼吸之前就已经学会了啼哭,悲叹他们即将迎来的无解而惨痛的命运,而在他们学会说话之前,又已经知道闭嘴了,因为明白痛苦的哭泣毫无任何效用。在九岁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小孩就已经学会了如何与酒精为伍。酒是最没有作用的,想要依赖酒来摆脱绝望,最终迎来的也只会是双倍的痛苦。”
“酒吗”
太宰治轻声重复道。
酒又能有什么用呢。
正常人恐怕并不会愿意对小孩子们多做解释,但是森鸥外并不是一般人,他很有耐心地继续道“因为如果不用它来麻醉自己的神经,那么他们就无法欺骗自己的大脑,蒙蔽掉自己的感知,从毫无希望的苦痛中所解脱。”
人类是无论如何都想变得轻松的生物。可惜的是世界上并没有神明的存在,对于生长在这里的人,恐怕从他们诞生开始就领会到了这一现实吧。
“真遗憾。”
太宰治这样感慨,不知是为了什么。
森鸥外最后瞥了他们一眼,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这时,在擂钵街的方向,似乎有黑色的头发在远处一闪而过,他看到了一双满含仓惶的绿色眸子,充满无所适从地在那里游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