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久言捧起木雕。
抚摸着木雕粗糙的表层,心脏好像都跟着蜷缩起来。她沉默地将其收进口袋,直起身,原路返回葬礼。
夕阳将歇。
等苏久言一路踩着夕阳的尾巴,再度走进葬礼现场时,同村吃席的亲友们大多数都已经离开了,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的哀乐乐队都不再奏乐。
曲终人散。
苏妈眼尖“小言回来了。”
苏久言返回父母身旁,这个过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平静。苏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苏久言伸出手,母女十指交织,温度沿着皮肤传过来。
苏久言问“姥姥呢”
苏妈回过头,看向外面的货车。顺着她的视线,苏久言也看见了车后尾板上的棺材,苏爸和当地的其他几位亲戚,准备送姥姥去本地的火葬场。
还好,赶得及。
苏久言爬上货车尾板,按住棺材的边缘,用力推开了一道缝。
“姥姥”
“我这一路上都在想,虽然您可能不在乎郑重的告别,但是,有机会在最后能和您再说几句话,真的太好了。”
“”
棺材里静悄悄的。
当然,也不可能有人回答她。
苏久言拿起那个未完成的木雕,轻轻地放在姥姥的手掌心里“足够多了,姥姥给我的真的足够多了,是我太不懂事,在最后时刻,姥姥竟然还在为我操心。”
明明是想说一段帅气的告别词,但准备好的腹稿刚说完开头,悲伤就难以抑制地涌上来。
苏久言吸了吸鼻子。
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说。
但是
这样就足够了。
苏久言合拢棺材,棺材里的人重新回归到一片寂静的黑暗里,她动作轻柔,似乎生怕棺中人安详的睡眠。
“我会努力的”
“做一个让姥姥骄傲的孙女。”
试问
如何才能做个让姥姥骄傲的
孙女
葬礼结束的晚上,苏爸苏妈带着自家女儿直接睡在姥姥的故居里,爸妈睡在一楼,苏久言睡在二楼,她有自己的专属房间。
然而,苏久言躺在床褥上,听着窗外一声比一声更悠长的虫鸣声,却怎么也睡不着,某种沸腾的情绪催生而出的使命感,不允许她闭眼睡觉。
翻来,覆去。
辗转,反侧。
啊啊啊啊还是做点什么事情吧
苏久言鲤鱼打挺地跳下床,她翻开行李,扯出厚厚的国庆作业,点亮夜灯,对着一道道难题奋笔疾书起来。
很快,一套卷子做完了。
和平时写作业的效率相比,这次做题的效率提升了一倍。苏久言一边做题,一边感觉到耳边仿佛有声音催促,不要停,要更快更快地证明自己。
嗯嗯。
她果然很优秀啊。
然而,优秀的错觉只维持了几分钟。等到苏久言核对完正确答案,最后呈现出的寒酸分数
呃。
谁敢告诉姥姥这个分数呢
是会气得姥姥掀开棺材板啊,不是,是能气得苏久言躺进棺材里,再气得掀开棺材板的分数。
为什么会这样
苏久言不敢置信地再检查了一遍题目,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题目涉及的知识点全都学过,甚至,有两道题还是做过的旧题曾经做对的题目重做时竟然做错了,放在小说里,是不得不让人怀疑自己被穿越的离谱情况。
心脏就像是压了一块重物般难受
为什么她就不是那种让长辈都为之骄傲的“别人家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