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的理由、经过、结果、劝诱中岛和我一起离开的话,我姑且还没有组织好语言。
在那之前,被福利院老师通知的锅盖头匆匆赶了过来。
我和中岛遭到了激烈的阻拦,锅盖头口中喝着“现在放你们去危害社会还为时过早”,说什么也不允许我们离开福利院。
我盘算距离离开最长的时间我不认为中岛的问题根源是锅盖头一个人,他是主因,可这座福利院从小孩到老师通通没有中岛的位置,即便锅盖头撤职也无济于事,要更彻底地
在我思考这些事时,意外的,向院长激烈反抗的是中岛这一一直以来受院长虐待的人。
他怒吼着、咆哮着,两个人一大一小在教堂对吼,整个教堂回荡着他们的吼声,震的附近不敢靠近的小孩瑟瑟发抖。
真的很大。
在管理老师和保安得信前来时,我抬臂护住中岛的身影,然后在保安持防暴叉和电棍冲上来前,抓住他的手臂,朝大开的大门冲了上去。
“回来”
锅盖头在后面吼着。
“你们会伤害世人也会被世人伤害”
我没管。
其实心里是想回吼外面才没你说的这么可怕,你个虐待犯早日下狱拜拜。
但是我攥着中岛的手腕,两人皮肤相贴的地方逐渐沾出汗湿。
我们两个一路狂奔到临近福利院的车站。
没人来追我们,他们追到大门时就停下了脚步。我回头去,其中一个老师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毕竟我们这两个年纪大,出不去手,还叛逆无度的小孩走了最好,用手想也能想到。
我们并不是要坐车,因为没钱,在这里稍坐片刻,然后继续前行,出发往东面的方向。
具体如何,中岛没有向我过问,他好像把今天所有的话都留给了早上,留给别人的话就变得很少。
我主动告诉他这里横滨东南的十七公里外,有一座旅游小镇,主营旅游业,风光秀丽至少我看过的神奈川行车旅行杂志是这样我们现在位于横滨西南,三十二公里,简单做个三角形,大致是东向。
走到高速边会有指示栏,到时候再说。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用单薄的室内鞋踩在道边的泥土,鞋底和鞋帮沾上泥。
太阳毒辣,阳光炽热,我们两个持续不断地向前走着。
“注意脚下。”我用脚掀开前面的杂草说。
高速道边的杂草长到很高,有半人那么高。
“你也”
他说到一半,停下声。
未来怎么办,是不是他连累我不得不离开福利院了,离开福利院后怎么办,今晚在哪睡。
我在心里接上他的话。
率先提出离开福利院,并因此被老师听去,直接叫来锅盖头是我的原因。
这个问题是无限循环的牛角尖,要争论就争论个没完,所以我干脆别提了。
横滨的太阳和其他地区的没什么区别。一轮挂在天空的日轮,因为遥远和明亮,看不清具体细节。可能全世界的太阳都这样,不会因为身处珠穆朗玛峰就更明亮。
我们耳边尽是蝉鸣噪的长响。
因为响太过了,以至于一段时间忽视了蝉鸣的存在,过了阵儿,等那阵有点眩晕的感觉过去,蝉鸣才再度钻入耳孔。
有中暑危急,我们正午在树下稍微歇息了一阵,等太阳不那么毒辣才再度上路。
从上午到太阳西陲,我们穿过了这座支柱产业是旅游的小镇的收费站。
我说的不太准确,从来往的络腮胡船夫和蓝布裤女性来看,应当是也有一部分渔业作为支撑。
中岛对新的镇子很好奇。
我们都很累,我在前面脚腿酸胀,他仍是把大多精力交给了附近的建筑物。
“好看”真有精力啊
“那边有很多向日葵。”
“在朝哪边”
“后边。”
那还是算了。我原本要心潮澎湃说一番向日葵的朝向就是我们的前路。
简单观察过小镇,重新面对现实的问题。
我和中岛分头行动,他去寻找避风、遮阳、但是又不至太过潮湿的暂时落脚点,我去一趟警署。
我们两个分开在一座人工的石桥西侧。我注意着时间,找到本地一座比上一个警署稍大的警局二十四小时值班制以当事人身份报案,录入案件,我收下女警察的手机号对方希望我今晚有需求随时给她打电话,特别说明了没地方住也一样,她会收留我们。
我趁机抹泪了一番,希望引起大我一龄的女性的恻隐毕竟听说,我的眼睛睁大了很水润,像蓝宝石,看得人心软。
她说明天联系妇女儿童保护委员会,至于院长,福利院所在分区的警署会进行协同调查,如果真发现虐待行为,锅盖头会被追究刑事责任,面临三到五年的有期徒刑。
我姑且不去担心证据问题。谁家好福利院地下有铁栏杆。
我收好了她的手机号,没有像预想的那样中途消失,好端端地回到了桥头。
中岛已经等在那里了,看我过来,冲我招手。
“我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房子,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他说,“稍微有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