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处,阴气越来越重,厚重的灵压让嵇灵喘不过气来。
渊主注视着他一步步走来,身后煞气凝结,如蓄势待发的蛇,嵇灵丝毫不怀疑,一旦渊主发现他并非扶桑,下一秒他就要身首异处。
于是他站在封印中央,字斟句酌,深怕漏了底细。
然而嵇灵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和扶桑君有什么样的仇怨,又为什么用如此怨恨的眼光看着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男人像是听见了极为可笑的事情,他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嗤笑道“扶桑,你怎么敢和我说别来无恙”
嵇灵“”
他本来是想套渊主的话,但是渊主将皮球踢了回来,嵇灵又不敢贸然开口,于是彻底陷入了沉默。
在长久的静默中,渊主耐心耗尽,洞穴中寒风呼啸,无数的阴煞之气聚集成股,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蓄势待发。
嵇灵只得仓皇开口“昔日之事”
他根本不知道昔日有什么事,但是话都说出口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昔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
说着,嵇灵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国画中有种手法叫留白,适当的空隙会给人遐想的空间,就如同现在,嵇灵只说对不起,其余的全靠渊主去猜。
渊主果然在猜。
他审视着面前的人,眉头紧锁,试图从嵇灵身上找出蛛丝马迹。
提灯的神灵赤足立于寒潭之上,微低着脖子,面带苦笑,赤金的火焰在深潭中反射出朦胧的光晕,映照在他的面庞,更衬托的他神色清寂落寞。
渊主微微停顿,旋即嗤笑“扶桑,你以为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就能再次骗到我”
嵇灵本来也没想骗他,他只想说些不着边际又故弄玄虚的鬼话,拖过这五分钟。
这么想着,他缓缓闭上眼,涩然苦笑
“这些年,我很抱歉。”
到最后,这已经是一句轻不可闻的呢喃。
渊主呼吸一窒。
背地里,嵇灵飞速传音“白泽,你还需要多久”
白泽满头大汗“一分钟,你再坚持一下。”
瞬间的蛊惑过后,渊主面露讥诮,厚重的阴煞之气从他身上溢出,凝聚成无数条粗细不一的长鞭。
其中两条试探性地搭上嵇灵的脚踝,冰凉的阴气贴上皮肤,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扶桑”他倾下身,语调冰冷“既然你说后悔,就拿出一些后悔的诚意。”
嵇灵豁然睁开眼。
周围的阴气蠢蠢欲动,大有和他动手的意思,然而他毕竟是个冒牌货,这人的手段伤不到扶桑君,却能轻而易举地要了嵇灵的命,嵇灵经不起这个试探。
他飞快地传音“白泽,还有多久”
白泽“三十秒。”
三十秒,只要拖过三十秒。
嵇灵掐算着时间,他只需要让面前人愣住片刻,再胡言乱语些有的没得,就能拖过三十秒
而此时,渊主唇齿微动,默念着古奥的箴言,那些成股的阴气如同听从召唤的魔物,在嵇灵脚腕越收越紧。
刺痛自脚腕处升起,煞气凝结的长鞭深深勒入皮肤,等长鞭撤去,那里必然要留下深深的红痕。
不能拖下去了必须立马分散渊主的注意力
嵇灵仔细斟酌了此人对扶桑君的态度,随后豁然抬手,在渊主惊异的目光中,将一根手指贴上了他的唇瓣。
温热的指腹压在唇间,渊主怔愣当场。
“尊上”嵇灵轻声,如情人耳语般的呢喃“这便是我的诚意。”
说罢,他不待渊主反应,对着那对冰冷的薄唇,直直地吻了下去
没念完的箴言被彻底封在了唇舌中。
四周的煞气一顿,缠住脚腕的几条纷纷滑落,如喝醉了酒一般,完全陷入了停滞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