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楚明瑱的确锋芒内敛,剑藏匣中,忍住明珠蒙尘,忍过夺嫡倾轧的鲜血横流,一直忍到了他封王,离京北上的时候。
这种心性与魄力,如何不算“含章可贞,以时发也”
十五岁丧母的燕知微,命似飘蓬苇草,举步维艰,好歹也算是尝过娘亲的疼爱。
楚明瑱生于皇室,三岁便失去了依靠,记在德妃名下。这么多年,如何不算寄人篱下
燕知微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含章殿尘封,门口都落了锁,怎会有人来
总不能是禁军,面对陛下封住的宫殿,他们不敢翻墙进来的。
难不成是
“爱妃可真是大胆,朕亲口下令封住的宫,也敢翻墙进来。”
不多时,他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听不出恼还是没恼。
“陛下您怎么来了”
燕知微僵硬片刻,转身,想向他行礼。
楚明瑱身着玄金蟠龙纹刺绣常服,披着厚厚的披风,窄袖收腰,勾勒出极好的身形,斜倚着门时,说不出的潇洒风度。
帝王扫他一眼,看不出喜怒,却道“朕说过,爱妃在朕面前可以免礼。”
“知微只是”燕知微辩解。
“是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怕朕生气,就想着先认错,过这一关再说”楚明瑱似笑非笑。
“倒也不是”燕知微伸爪试探了一下,发现他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笑容轻快多了。
他像小鸟般快快乐乐地迎过去,想挽住陛下的手臂,趁机卖个娇,教他忘了这回事。
可是他忘了把挂画挂回去,那些刀刻的痕迹,楚明瑱一览无余。
燕知微立即意识到问题,但是现在回去遮着,多欲盖弥彰。
眼看楚明瑱渐渐皱起了眉,似有愠色,燕知微犹豫了一下,咬咬唇,小声道“陛下,别生气。”
楚明瑱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盯着他单薄的紫衣,恼道“把保暖的狐裘丢给太监,结果自己翻进来,穿这么少,含章殿偏僻,冷死你。”
说罢,君王把自己肩上的披风解下,把身着紫色锦衣,肤白貌美的小燕给盖住。
燕知微费劲挣扎着,终于从如云的毛茸茸里探出脑袋,清凌凌地看着他,然后继续伸爪爪试探。
“陛下不生气您什么事情会生气”他促狭。
“生气又如何,还能拿你怎样燕知微,你上房揭瓦,就是吃定了朕,是不是”楚明瑱似笑非笑。
“哪有。”燕知微视线乱飘,故作无辜地哼歌。
楚明瑱莫名恼不起来,只是牵着他的手,走出灰尘弥漫的昔年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