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昭咕咕笑,躲开张九龄,推着他道“快去洗漱,瞧你一身的汗。”
张九龄不满皱眉,抬起衣袖闻了闻,便疾奔向净房了。
谭昭昭继续咬着梨吃,气定神闲。
张九龄这般急迫,居然连更衣都忘了。
过了一阵,张九龄一身清爽出来,谭昭昭吃了一整只梨,在屋子里抚摸着吃撑的肚子,来回走动消食。
谭昭昭问“大郎可还要吃些有蒸好的梨汤。”
张九龄顿了下,看了眼谭昭昭,盘腿坐下,笑笑道“好。”
谭昭昭去叫了眉豆端来梨汤,张九龄吃相斯文,却很快将一只梨汤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看来还真是饿了。
走动了片刻,谭昭昭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我去歇一会。”
谭昭昭转身回卧房午歇,张九龄用清水漱过口,不急不缓跟在她身后。
斟酌之后,张九龄终于忍不住问道“昭昭可是生气了”
谭昭昭面色寻常道“没呀,我生什么气”
张九龄默然了下,静静道“我先前告诉阿娘,我对与你的亲事,并无任何的不满。”
“原来是这件事呀。”谭昭昭满不在乎挥挥手,笑道“我没生气,大郎你莫要多想。”
谭昭昭真没生气,满意与不满意,都已经成亲了。过不下去,还可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毕竟张九龄风仪无双,这段时日他们太过美好,谭昭昭肯定会痛哭,伤心。
但也就如此了,她还是会踏上去长安的路。
既然他们如今好好的,谭昭昭从不庸人自扰。午食的时候,张九龄几乎没动木箸,她将稻米饭吃得干干净净,甚至还吃了两块几乎不碰的羊肉。
张九龄勉强笑了笑,嘴里却泛起阵阵苦涩。
谭昭昭聪慧,她什么都看在了眼里,连他饿了,都早已猜到。
可是她不在乎。
拆掉发髻,谭昭昭上了床榻躺下,在腰间搭上锦被,阖上眼,舒服得直喟叹“吃饱喝足,再一觉好眠,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张九龄躺在了她的身边,放下床帏,隔绝了些外面的天光,只有两人的小小空间里,又不至于太过暗沉。
“昭昭。”张九龄握住谭昭昭的手,轻声唤道。
“嗯。”谭昭昭似睡非睡,含糊应了声。
“没事,睡吧。”张九龄听她的声音已经睡意浓浓,探头过去,亲了亲她的眼角。
手却握住她的,搭在胸口,未曾放开。
今日比往常睡得晚一些,谭昭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眼前是张九龄侧头,深深凝视着她的双眼。
谭昭昭收回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犹带着睡意问道“大郎这般早就醒了”
张九龄没能睡着,就那么一直望着她的睡容。
父母族人对他的殷切期盼,尤其是亲事上,在私底下,他也听到了些遗憾之言。
遗憾便是后悔,韶州府偏僻,还有岭南道,广州府。
以他的才名,足可以在广州府寻到一门高亲。
有才情,却苦于门第低,无出路的男子入赘权贵之家,寻求出仕之道,在大唐屡见不鲜。
大唐律令,赘婿三年后可以自立门户。
张九龄很是愤怒。
君子重诺,他不屑于此。
并非是他清高自负,他既然已经娶妻,断不可能悔亲和离再娶,攀上高枝以求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