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才发现屋里的其他人不知何时早已退了出去,跟前只剩下玉嬷嬷一人。
便是昨夜宽慰安抚她的那名妇人,亦是原身的奶娘、忠心耿耿的头号心腹。
此时见她神情有些严肃,年婠婠也下意识微微提起心来,“怎么了”
玉嬷嬷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而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虚跪下来,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和脸庞,声音轻到近乎耳语一般。
“奴婢知晓主子心里头不甚痛快,凭您的家世嫁给谁做个正妻也都使得,这侧福晋”
亲王侧福晋再怎么高贵也罢,说到底还不是个妾
哪怕按照满人的习俗,侧福晋这样的身份并不能简单看作是普通妾室,与嫡福晋一样都是要上皇家玉牒的,权利地位相对来说都还算不错了。
但还是那句话,说破天去终究也是矮人一头,见着嫡福晋该行礼不还是要行礼生出来的孩子不也还是庶出
更何况,雍亲王的年纪比她家主子还足足大了十六岁。
外人或许不甚了解,但作为最亲近的奶娘,她是最清楚她家主子的自来心高气傲。
这门婚事,打从一开始便不被主子所接受,奈何圣旨之下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异议。
玉嬷嬷满眼怜惜地看着她,苦口婆心道“如今木已成舟,您就别再固执了眼下来看四爷对您还是极为看重的,抓住机会进一步加重您在四爷心里的分量才是正理儿,可千万不能任性做出那等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打小高高在上惯了的,再怎么也受不得这样的冷遇侮辱,回头等接触多了瞧出点什么来,只怕是要坏了。真走到那一步,将来您再后悔想挽回可就迟了啊。”
“纵是不为着家里头着想,您好歹也想想您自个儿,想想以后的儿女不是这女人一旦嫁了人,一辈子的荣辱就都寄托在男人身上了,饭菜能否吃上口热乎的那都得看男人的脸色。”
可不是说,这就是她反感清朝的缘由之一啊。
年婠婠不禁叹了口气,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玉嬷嬷是误会了,误将她的尴尬不知所措当成了不情不愿心有不甘。
不过这番话落在她的耳朵里却还是掀起了阵阵波澜。
虽还是无比惦记那三百多年的快意人生,但她心里也很清楚,她在那个世界的躯体已经在雷劫之下灰飞烟灭了,她回不去了。
甭管再怎么嘴上嫌弃清朝嫌弃这嫌弃那,能捡回一条命终归也还是不幸中的万幸。
纵是初来乍到还深陷迷茫无措之中,但不可否认,她就是个贪生怕死耽于享乐之人。
所以,“不能得罪那位未来的雍正帝”这几个字必须得加大加粗。
这一点她并没有什么好反感的,哪里都有一条生存法则,就譬如前面那个世界强者为尊,凭实力将人划出个三六九等来,甚至普通人在修行之人眼里连蝼蚁都不如呢。
当初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她也一样该低头时就得低头。
而今其实也并无太大区别,不过是标准从实力变成权势罢了。
至于说玉嬷嬷言语之中暗示的讨好争宠年婠婠硬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抑制住自己的脸变得扭曲,索性两眼一闭,缩进龟壳儿里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