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是佣人做好的,房间是佣人打扫的,没事就下下棋看看书,顶多再被诸如果戈里之类烦人的家伙强行拽出门不务正业,总之,无比悠闲自在。
这样悠闲的生活在两年前戛然而止。
他那早该去世了的人渣父亲终于得到了上天的惩罚,在一场酒精中毒后抢救无效去了地狱。出于对童年时期那点微薄的父子情谊以及身为儿子的法律义务,费奥多尔去签署了葬礼相关的手续。
在那时,他才得知,自己原来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生弟弟,才一岁大。
杀死了他们父亲的那些酒精,同时还间接杀死了弟弟的母亲。那个曾经娇俏动人的女人被发现时遍体鳞伤,周身的伤口在血液停止流动后呈现出让人害怕的乌青色,她挣扎过,也有机会逃走,但最终死在了离门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警察搜查了整座房子,沿着母亲干涸的血迹,最终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找到了幼小的孩子。母亲将他藏起时太过匆忙,以至于来不及安排他的食物,只想着别让他被失控的父亲打死。所以,当三天后被发现时,那个孩子已经几乎被饿得脱了形,能活下来完全是个奇迹。
费奥多尔办好程序,把他接回家时,那个孩子还是又瘦又小的一个,像是在狂风中颤颤巍巍的蝴蝶,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失去脆弱的生命,但是偏偏就那样顽强地活了下来。
为了同旧日告别,费奥多尔给这个孩子换了一个名字。
西格玛,是求和符号,也是标准差。加在数字面前,它是一切的总和;在轴线当中,它包含几乎所有的可能。
重获新生的西格玛会拥有无数种可能汇聚而成的璀璨未来。
这是作为家长的许诺。
尾崎红叶陷入了令人抓狂的怪圈。
往面粉中倒入水,发现水太多了,于是就再倒一点面粉,可是面粉又太多了,于是还要再加一点水
所幸,她的理智并没有完全在这折磨人的恶性循环中彻底蒸发。
当发现事情不妙时,尾崎红叶及时收手,然后和小徒弟蹲在一起,忧愁地看着那一盆不成形的浆糊和所剩不多的面粉。
泉镜花试图安慰老师“老师,我们要不要再继续试试”
尾崎红叶的胜负心让她怦然心动,尾崎红叶残余的理智让她冷静下来,抱了抱贴心的小镜花,然后默默地把那一盆失败的东西搬到了另一边。
“镜花,你先待在家里,不要乱走,如果感觉饿了的话,就到那边的篮子里拿几颗番茄出来洗洗吃掉。”尾崎红叶叮嘱道,“我要出门一趟,去向别人请教请教。”
森鸥外家的厨房里响着使人身心愉快的均匀的切菜声。
种种食材有条不紊地被处理干净,面粉变成各种各样的食物,油锅里炸着脆饼,电饭锅里煮着面疙瘩,还有宽宽的面条等待着下锅。
爱丽丝捧着脸看他做饭,认真地记着每一个步骤。
尾崎红叶来时,森鸥外刚把脆饼铲出锅,正用清水刷着锅,打算下面条。食物的香气弥散在厨房里,让前来求助的尾崎红叶不禁为自家小徒弟流下了怜悯的泪水。
早知道她一定提前好好学烹饪,镜花就不用跟着她受苦了。
森鸥外见她站在厨房门口,关掉了锅,洗了洗手。爱丽丝从口袋里拿出面纸,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一大一小两人一起看向尾崎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