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臻看着他,突然道,“妈妈。”
薄夭仿佛有一瞬在她唇角看到带着恶趣味的弧度,但是再看,便只瞧见眼前女婴皮肤苍白,眉眼精致,一双漂亮水润的眼睛如黑宝石一般,不带丝毫感情地盯着他。
他觉得自己是看错了,又拂过自己眼尾的泪痣,心想小孩大约是没什么性别观念的,于是耐心纠正道,“是爸爸。”
燕无臻张嘴,似乎在模仿着他的口型,但说出来的字眼依旧没变,“妈妈。”
薄夭将她放在病房里的桌子上坐着,而后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不是妈妈,是爸爸。”
他轻易地抓住燕无臻小小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喉结上,“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知道了吗”
他说话时喉结震动,明明一身的血腥气,眼尾却含着清淡的笑意,像只教导幼崽熟悉自己气味的猎豹,懒洋洋的,危险又温柔。
但燕无臻似乎格外固执,依旧没有改口。
幼儿柔和的声音如同春日里雏鸟的呢喃,虽然发音毫无起伏略显怪异,但总让人舍不得因为一点小事怪罪她,薄夭很快略过了这件事。
他从游戏空间随便兑换了一件婴儿也能穿下的特小号裙子,点击换装,外面还裹着白大褂的燕无臻就自动套上了这件裙子。
“你之前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分别是黑蛇、蜥蜴和蜘蛛,我虽对它们关心至极,可他们实在是不争气,没有活过一个月的,你看着倒是比你那几个哥哥姐姐好养活些。”
“当然,也要好看的多。”
一身唐装的男子声音徐缓有力,带点慵懒的沙哑,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那双骨节分明,匀称白皙,修整得干净漂亮,却略带薄茧的双手在燕无臻发间灵活穿插,很快就将燕无臻的头发编成了麻花辫,“还不错,基本技能没忘掉。”
之前薄夭有帮自己养的七尾畸形黑蛇编过尾巴,编发对他倒也大同小异。
他看向眼前的女婴。
她穿着复古的黑裙,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唇瓣毫无血色,深蓝的发带蜿蜒在她的发间,隐隐若若,流淌着神秘而妖异的哑光。
更像一个鬼娃娃了。
换做正常人怕是会被吓得直接尖叫,偏偏薄夭却十分中意她这幅死气沉沉的安静模样。
他想小孩都是要吃东西的,可游戏空间并没有什么可供小孩喝的奶,于是他就兑换了一些压缩饼干,拿水泡涨了搅和搅和,然后用勺子舀起来递到她嘴边,“啊,张嘴”
燕无臻看着呕吐物一样的猪食无动于衷,一副沉默拒绝的姿态。
但薄夭就像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将勺子伸到她面前,催促她进食。
他也许不知道小孩子不会喜欢吃这种玩意儿,也许又知道,只是不在意。
就像游戏空间可供女婴穿下的裙子其实有很多,许多裙子都十分漂亮,颜色甜美娇嫩,穿上去小姑娘一定会像天使一般可爱。
可他却随意选了条死寂暗沉、仿佛丧服一般的黑裙,在现实中,几乎是没有家长会给自己心爱的孩子买这种裙子的。
他对燕无臻温柔,却好似又不那么温柔,反而不经意间便流露出高高在上的薄情。与其说他将她看作女儿,不如说是宠物更为贴切,或者,一个能够打发时间、可供他玩一场亲子游戏的乐子。
燕无臻依旧没有张嘴,薄夭眼里浮现出一丝无趣,但这点情绪很快消散。
他放下了食物,而后拿起手帕无微不至拭去方才在对峙中,燕无臻嘴角沾上的一点流食残渣,温声细语道,“不饿就算了。”
喂不了孩子,薄夭就从空间里取出自己养的一堆盆栽,将它们排排放,拿着花洒为它们挨个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