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临渊也被解载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到了,可他现在只有一只手,无法及时阻止解载接下来抽刀的动作“教授教授,他还不能死,实验岛的具体地址还没有问出来”
解载充耳未闻,冷静地将刀抽了出来。
“救,救我”船夫声若蚊讷,因为大量失血全身虚软无力,解临渊紧紧搂着他,快声逼问“实验岛坐标告诉我。”
船夫瞳孔逐渐涣散,嘴唇不甘地动作着,死到临头还在讨价还价“先,救救我”
戊寅此刻也是和解临渊同等的错愕,但电光火石之间,深埋在潜意识中的第六感牢牢地扼住了他的咽喉,颤栗的电流和无尽的声波痛苦笼罩在他全身,戊寅不受控制地挣扎着,从理智缝隙处挤出微弱的催促“快走,快走”
神经电流噼里啪啦地在身体里炸开,解临渊遵循本能的判断力果断扔掉还留有一口气的船夫,捆缚住对方的锁链也在同一时刻听从他的意念,如蛇一般快速在浸满鲜血的衣服上游动,金属首端迅速改变形态,朝着解临渊空当的左臂处飞去。
但就在这时,一只遍布皱纹的手掌盖上了他的肩膀,只听清脆的一道金属伸缩扣响,解临渊猛地朝左肩看去,只见一枚甲虫形态的传感器吸附在他的肩头,四周伸出细长的尖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金属臂中。
摩擦的电火花簇的一亮,解临渊高速运转的左瞳应声熄灭,变成漆黑的屏幕,飞到一半的金属锁链失去指令,保持着化形中途的奇特形态瞬间变成随处可见的笨重钢铁,朝地面沉沉落去。
解临渊现在还能有什么不明白,他骤然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一脚踹开了解载,单手扣住锁死在他肩上的金属异物,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被他踹飞出去口吐鲜血的解载。
“伊尔”
解载年迈老衰的身体如同失调的机器,诡异地颤动着,只有一颗脑袋,格格不入地和肩膀呈九十度抬起,眼球暴出,黑色血管从眼角飞速蔓延,唇边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太晚了哦,z1932。”
解临渊右手从腰间旋出手枪,咬开保险,但就在瞄准解载即将按下扳机的那一刻,他感受到食指上微弱的阻力,以及戊寅压抑着极大痛苦的声音“别杀,那是解,教授”
“戊寅”
在他的呼唤声中,解临渊听到了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痛苦,会让戊寅发出这样的声音。
在这一刻,解临渊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
他手里握着枪,弹匣里填满子弹;他腰间别着刀,刀刃吹
毛立断;
他自认所向披靡,为杀伐屠戮而生,但恋人就在他身体里惨叫,他却无能为力。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敌人在用什么手段折磨戊寅。
解载的眼角流出了黑色的污血,顺着皱纹落下,如同两行泪,“你为什么要逃走呢留下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营养液里多寂寞啊。”
他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也轻了下去“戊寅,终于是完整的了。”
一瞬间,解临渊耳边静得可怕,胸口那种沉甸甸的充实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灌了风的空荡。
戊寅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他睁着酸痛泛红的右眼,在每一片枯叶,每一寸泥土上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