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乐玖摸出帕子为他擦眼泪“爹不要哭了,爹一哭,玖玖也想哭。”
乐地主是见不得女儿哭的,赶紧止了泪,拍拍女儿后背“爹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是咱家的发家史吗”
“嗯。”
乐家发家史乐玖五岁就能倒背如流,但她不介意再听一遍哄哄亲爹“爹再和女儿讲一讲,出海的那段”
“那一段,那一段惊险啊”
午后,忙完手头的事,乐夫人杵在门外不进去,侧耳听里头一大一小的说笑声。
内心蓦然得了平静。
“夫人”
乐夫人回过头来,示意丫鬟噤声。
一夜之间,初雪不打招呼地覆盖长乐村,白雪皑皑,一眼望去,遍地洁白。
乐玖穿得厚实在院子里堆雪人。
其实用不着堆雪人,她自己就是大号的“雪人”,浑身雪白白裘衣、白帽子、白手套,脚下的鹿皮小靴表层都装饰两个鸡蛋大小的白绒球。
丫鬟婆子们陪她在院里玩。
和她相比,大冷天,住长荣街北的三房一家子窝在屋里不想出门。
看着四周破裂不扛冻的墙体,乐老三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有一日他们会住回这地方,就该答应乐镇东修缮祖屋的提议。
而非扣下乐镇东给的银子去花天酒地不做正事。
如今大哥不再养他这个弟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他肚子又饿了。
五脏庙里敲鼓似的,他瞅瞅身边的婆娘。
玲芳的火气一下子炸了“冷锅冷灶,你在难为谁都说了让你趁天好去山上拾几捆柴,你倒好,天天倒头睡大觉,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到你这样的男人,你饿了,生儿不饿我不饿他可是你儿子,他大伯不养,你是亲爹,你不来养他吗”
“养,又没说不养,这不是”
乐老三觑了眼脸色阴沉的儿子“外面在下雪,等天晴我再出去,看看有什么活儿能干。”
这话玲芳听得耳朵里都长茧子了。
起初她信。
慢慢的不敢信。
想着今天的饭还没着落,她静坐片刻,匆匆拐进另一间屋。
乐老三看着她的背影没来由地心里直打突。
他的预感成真了。
玲芳蹭得冲出来,急赤白脸问“我压在枕头下的银钱呢你拿了,拿回来”
“欸,这这”乐老三矢口否认“我没拿。”
“不是你还能是谁”玲芳急得干嚎一嗓子“这日子,我不过了,谁爱过谁过”
要不是有儿子在,她真想跑回娘家。
乐老三烦她哭哭啼啼像家里死了人,又心虚拿银子的事儿。
藏在枕头下的碎银确实是他偷拿的。
可他现在交不出来。
他去赌坊赌了。
输得精光。
“你还我银子还我银子乐镇南,你王八蛋你”
“够了”
发火的不是王八蛋本蛋,是乐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