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一觉醒来,发现伤口愈合如初,他身处一片童话一样的森林里,而救了他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精灵精灵还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温南森已经几十年没有离开过森林,那天出门只是为了参加朋友的葬礼,他不忍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所以顺手救了郑鸿云。
郑鸿云被温南森的博学和气度深深折服,一口气向他请教了很多问题,温南森耐心宽容,一一为他解答。
但郑鸿云总觉得他温和的外表下是抹不去的忧郁,像是森林里连绵细雨,无法排遣的昏暗压抑。
温南森也会对他笑,但笑容很浅,疏离而尊重,笑不及眼底。
郑鸿云只见过一次他真心实意的笑容。
那天早起,他看到温南森端坐在窗边喝茶,茶的味道十分特别,忍不住凑上去问“这是什么茶闻起来真香。”
温南森怔愣,为他沏了一杯“是薄荷茶。”
郑鸿云喝完忍不住大肆赞美,结果他看到温南森情不自禁地笑了,那样温柔的笑意啊,简直像是拨云见日雨后初霁,清晨林间浮动的湿润水汽。
温南森笑完,说“你要是喜欢便带走。”他从柜子里拿出玻璃容器,容器里只剩薄薄的一层茶叶。
“这是亡妻亲手烤制的。”温南森说,“只可惜剩得不多。”
郑鸿云听完以后觉得自己可真该死啊
人家亡妻留下的遗物,他搁这咣咣灌了三大杯温老师自己都舍不得喝的东西,他在这里如牛饮水
郑鸿云结巴道“不不不,不用了,对不起,我喝得太多”
温南森轻声道“不必。她生前总是把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客人。如果你喜欢,我想她知道了会很高兴。”
所以,几十年后,当温南森来到中国,告诉郑鸿云自己找到了亡妻的转世时,郑鸿云感动地差点哭了。
许西柠不知道,其实她还在高中时,郑鸿云就和温南森一起等过她放学。
六十多岁的郑鸿云翘首以盼,远远看见跑来的金发女孩,忍不住道“我觉得师母现在也是喜欢您的,你们真没在谈恋爱吗”
“这样不好,她还太小。”温南森摇头,抬头时眼里含着和当年一样温柔的笑意,他迎上去,将女孩跑乱的围巾细细理好。
他声音轻得像风“我想等她慢慢长大。”
后来许西柠上了大学,郑鸿云为了她接受了退休返聘,多工作了几年,抢着做她导师时拿出了非她不可我看谁敢跟我抢的倚老卖老以死相逼的气势,把其他心仪许西柠的教授统统吓跑
拜托,这可是他师母,当师母的导师超气派的
温南森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亲眼见过精灵至死不渝的深情,所以此时撮合起来那叫一个花样百出不遗余力。
许西柠说她不太能吃辣,郑教授哈哈大笑“这让我联想到一家人吃得来才能处得来温老师也不爱吃辣。”
许西柠说她没有继续深造的打算,郑教授故作沉吟“这让我联想到温老师也是喜欢工作的人啊真是脾性相合”
许西柠说她毕业后要在片羽传媒转正,郑教授一拍大腿“这让我联想到温老师也在片羽传媒工作啊这是怎样的缘分啊”
许西柠“”
怎么滴您的联想能力跟温南森绑定了是吗您还不如直说“真般配啊真般配啊我看你俩就是天生一对”
许西柠沉默了一会,试探道“您是不是知道”
郑鸿云闯了祸惯常装死“嗯我不知道。”
许西柠“我还没问您知道什么。”
郑鸿云眼观鼻鼻观口“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南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郑老师,专心吃饭吧。”言下之意让他少说点话。
郑鸿云不情不愿地闭麦,许西柠感觉耳根子清净多了,正好想去厕所。
她将包从身后拿到腿上,刚拉开拉链,身旁的温南森不动声色地伸手,从桌下递过来一包纸巾。
许西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温南森轻轻把纸巾放在她的包上,温文尔雅地对她笑,笑得让人心软。
温南森并不是那种非要在餐桌上帮人夹菜的人,他人如春风,照顾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