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她所到之处,那些人的口中几乎尽是晏玄之的名字。
林江绾被动地将他以往的事迹听了个遍。
潮水已然褪去,破旧的房间却依旧淅淅沥沥地渗着水,闻秋秋有些难过地看着窗外,这几日阎时煜一直不吃不喝,不停地寻找着林江绾的踪迹,闻秋秋只看着,便觉心底说不出的酸涩。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如往常一般安慰着他,毕竟林江绾已经死了,再没人能同她抢阎大哥,然而,她做不到。
她甚至忍不住想问他,林江绾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为之奔波,然而她终究是软弱的,她只敢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
明明她与阎大哥的关系已越来越亲密,林江绾为何还要来横插一脚
她也曾想过,若是她也消失了,阎大哥会不会也这般焦急地,四处寻找她的踪迹。
她忍不住生出丝阴暗的念头,林江绾若是死了便好了,她就死在那海水之中,最好永远也别再出现
她知晓自己这个念头是错误的,她忍不住唾弃自己的这些小心思,然而一看到阎时煜为她伤神,那个念头便犹如燎原星火,越发地不可收拾,宛若潮水一般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脑海之中,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被逼疯了。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闻秋秋擦掉眼角的泪珠,端着昨夜熬的鸡汤去了他的房间,却见房内早已空无一人,看着手中她熬了一夜的鸡汤,她只觉眼眶发酸。
她从未有那么一刻,那么想哭。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对着窗外的丛林小声询问道,“暗卫大哥,你知道阎大哥去哪里了吗”
窗外一片寂静,闻秋秋却固执地呆在原地不肯离去,半晌,只见一张布条轻飘飘地自巨树间坠落。
闻秋秋打开布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真大师〕
一真大师,火容寺的高僧,最擅占卜阴阳五行之术,闻秋秋死死地捏着那布条,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的软肉之中,她却似是察觉不到,只定定地看着窗外的巨树。
以往,阎时煜从不相信求神拜佛这一套,然而现在被逼到绝路之时,他也忍不住,将希望寄托在这阴阳五行之术中。
阎时煜神色冰冷地坐在佛坛之下,他已在这里等了一夜,霜雪厚厚地落了他满身。
暗卫看着落在他身侧的纸鹤,小声禀报道,“邪灵族据说出了问题,宗主已多次传来消息,希望少主快些回去。”
阎时煜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他只垂着眼睫,死死地看着掌心的红宝石手串,心底似是破了个窟窿,风一吹,空荡荡地作响。
一想到下落不明的林江绾,他便觉得心底似是被利刃划过,逼的他几近窒息。
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皆是林江绾于水域消失前的那个神色,她有些怔怔地看着他,面色颓然,神色失落。
青烟渺渺,细雨连绵。
沉闷的钟声缓缓地涤荡在山涧之中,往日静心驱秽的钟声此刻却无端地让人有些烦躁。
阎时煜坐在佛坛之下,看着端坐于他面前,眉眼慈悲悲天悯人的一真大师,他有些焦躁地皱了皱眉头,然而想到现在仍是下落不明的林江绾,他有些急切地摩挲着掌心的手串,强压下心中的烦躁。
眼见天光乍破,他终是没忍住低声唤道,“大师”
一真大师却只垂着眼皮,静静地敲着手中的木鱼,花白的眉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早间的凉风拂起了他单薄的衣袍,他的衣诀飞扬,似是随时都要随风散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