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弯腰站起来,南栀猛地头皮发麻,僵硬的脊椎窜上一股恶寒。
她悬起心回头。
惨烈的尖叫硬生生地压在喉咙里。
岩石上,匍匐一只篮球大小的黑影。尽管乌漆麻黑,那轮廓变成骨灰也不影响她认出是大蜘蛛
啊啊啊啊啊啊
惊慌失措的倩影一溜烟地逃窜。
“转左,前面是树干”
“慢点啊喂你摔倒就是一尸两命了。”
此时此刻,南栀的脑子被浆糊塞爆似的,僵硬地听从布偶熊的指引飞奔。
窸窸窣窣
旁边的草丛响起奇怪的动静。
“嘶嘶”
前方的树枝突然垂落蛇形的轮廓。
“左,前面有蛇。”
南栀刚往左,突然飞过一只黑乎乎的虫子,她猛然驻足。
“跑啊,干嘛停下”
“虫虫”她满头冷汗,小嘴嗫嚅。
大蟑螂迎面飞来的回忆深深地纂刻在灵魂深处,勾起的恐惧宛如注射器里的水银,令她浑身冰冷和迟钝,迈不开腿。
以前深夜,在卫生间遇门楣上的蟑螂,明明门口在眼前,她就是迈不开腿跑出去,生怕蟑螂突然掉落头上。
最后她冒出一身冷汗,等蟑螂爬去墙壁才冲出卫生间。
同样地,她现在听着内心催促的声音,却迈不过去,腿生根似的。
顷刻,四周的草丛、树干爬来很多小家伙。
多足或者滑行,慢慢包围孤立无援的南栀。
喀喀喀布偶熊看见其中一条蜈蚣的锋利口器在摩擦。
“小屁孩,我们再不跑就变成虫子的夜宵”饶是见多识广的它,也毛骨悚然。
“跑跑不动我的腿动不了”
布偶熊才发现她浑身颤抖,暗道糟糕。“你听着,虫子可怕还是厉鬼怪物可怕”
“虫子”
“”
没救了,寻找下一任主人吧。
千足蜈蚣朝她的鞋子爬来;一群大小不一的蜘蛛有的跳来,有的爬行;蟋蟀的触角、螳螂的镰刀前肢对准她摆动
所有虫子受到蛊惑般,朝着美味的血肉前进。
绝望拉扯南栀的灵魂堕落深渊。
大片的虫子;
冰冷的无机质视线;
吱吱喀喀的虫鸣;
是她最大的恶梦,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无处哭嚎,无法呼唤奶奶求助。
她是被扔进黑暗漩涡的玩偶,只有饥饿的虫子需要她。
倏忽,软绵绵的小短手揪起她的衣领。
“玛德老子不想栽在这个鬼地方你想不想死想不想死”
太平间的尸体盖上白布的回忆,扯回南栀的神智。
“不想。”
“不想就跑给老子死命地跑”
“可是有虫”
“虫个屁你几十斤重的吨位还不能踩死它们跑过去把它们踩成肥料”
南栀抿紧干裂的嘴唇,后背连背带裤也濡湿一片。
嘎吱
后面传来的脚步声使一人一熊惊恐地对视。
“赶紧跑啊”
风中捎来嘲笑的声音。
凭什么嘲笑她,凭什么选中她来恐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