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皇太孙不到三日,皇帝以自己年迈病痛缠身为由,传位于皇太孙。
越州王殿下,如今已经是陛下了。
一切顺利到让在越州等候的越州王一众下属茫然。自家王爷,进京城一趟,就成皇帝了
尤其是韩知府这个事业党,虽然早就知道主君的野心,但也从未想过,目标竟会实现得如此顺利啊。
茫然的一众臣属都有些罕见的不知所措,只好来寻宋先生。
王爷不在,宋先生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和这群或茫然或惊喜的臣子们相比,宋朝玉还是往日里淡然平静的模样,仿佛自己的弟子当了皇帝,他成为了帝师,也只是一件十分寻常理所当然的事。
韩知府和同僚对视一眼,都在心中感慨不愧是宋先生,连这种大喜事都不能撼动他情绪半分。
宋朝玉确实没有太在意一个帝王之位,比起赵灵微当了皇帝这件迟早会成真的事,他更在意的是老皇帝退位,麟哥儿登基,京城里估计有好多事要忙,今年怕是不能回越州了。
他心中有淡淡的遗憾自从养了这个孩子起,这还是第一次,年节这样重要的节日,他们没有一起过呢。
不过,赵灵微不在,想要邀请宋朝玉一道过节的人可太多了。
殿下登基为帝的事情早已经传遍越州,那么,作为殿下、不,陛下最尊敬和信任的老师,宋先生在越州官员和世家们的眼里的地位,是一再上升。
知道陛下今年除夕大概率留在京城不回越州,不知道多少封请帖飞向了王府。
宋朝玉自然是全都拒绝了。
今年越州再次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外头都传,这是上天也在为他们殿下贺喜。
腊月二十九,王府照例空了一大半,下人们都被放回去一家团聚。
明日除夕,即便赵灵微不在府中,也有一通忙碌,黎姑姑早早地歇下。
宋朝玉罕见的有些睡不着,他没惊动任何人,披着大氅,坐在花园赏景的亭子里。王府处处张灯结彩,在这五色光影之中夜间赏雪,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竟难得在这寂静的寒夜里,感受到了一丝孤寂的意味来。
这体会对他而言实在是十足的新鲜,他稀罕地感受了一会儿,喃喃道
“早知道,就温一壶酒了。”
就听到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先生想温一壶酒,是要等谁共饮吗”
宋朝玉吃惊地回头,看到高大的身影步入亭中,抬手摘下兜帽,抖落身上的风雪。
不是赵灵微,是谁
“你”宋朝玉起身,确定自己没有喝酒,来人也不是幻影。
看到日思夜想的人,赵灵微的反应无疑要直接许多,他往前走两步,张开手臂,将人拥入怀中。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你怎么回来了”宋朝玉被冰得顿了顿,将方才没问完的话说出来。
同时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
赵灵微当没看懂,抱着怀中人,满足地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自从记事起,从未和先生分开过这么久,也没有哪一年,除夕这样最重要的日子不是和先生同过。”
所以他匆匆安排好京城诸事,日夜兼程,终于赶在过年的前一天,回到了先生身边。
途中的辛苦他不提,宋朝玉也知道。
他怔了怔,才叹道“早知要累你这样辛苦,不如我去京城。”
赵灵微皱了皱眉,摇头“宫中乌烟瘴气的,没有自家府上自在。”
他靠在宋朝玉的身上,呼吸落在他的颈间,嘟囔道“好累啊先生,借我靠一靠。”
于是,本想推开他的手一顿。
宋朝玉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这人竟然就这么靠着他睡着了。
他轻轻扶着他的身体,侧头去看他,灯火之下,长长的眼睫下覆盖着一圈阴影。
想想也是,京城离越州这样远,想要赶上除夕,怕是这一路都没怎么休息。
宋朝玉的心蓦然柔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