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蔻站在台上笑,对着话筒说“我这拨片待会儿还要用呢。”
台下哄笑。
秦蔻又说“丢这个。”
然后直接把自己脑袋上的墨镜丢下台了,还丢的很大力。
她这墨镜其实挺贵的,不过人来疯可不管这些,气氛上头了基本上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小小的墨镜飞下台,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大家的手都伸长了。
最后是一只惨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拿到了墨镜。
这种扔东西的事情,其中最重要就是扔的那一下,氛围会非常高,至于谁拿到了,那还真没多少人在乎,所以当然也不会有多少人刻意去看是谁拿到的墨镜。
那个主唱小姐姐也是个人来疯,气氛上来了,把自己的皮衣外套脱了直接扔,气氛又达到了个新高度,大家一边欢呼一边伸手去抢,唯有秦蔻,透过人群,去看那个抢到了她墨镜的人。
那个人当然也再看她,他就立在原地,用一只手捏着墨镜,脸上没有表情,很安静地看着她,秦蔻冲他璨然一笑,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之下,她的额头和鼻尖都有亮晶晶的汗。
然后,秦蔻就看见,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然后伸手,把她的墨镜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秦蔻噗嗤一声笑了。
开场气氛就这么好,接下来的演出自然更加顺利。
对于古代侠客们来说,这当然也是新奇的体验。
歌舞、折子戏、表演这些楚留香不是没见过,但他的确觉得新奇,觉得有趣。
因为“气氛”。
这里的气氛是不一样的。
以前他所见过的歌舞,多是应人相邀,在酒宴之上瞧见的。能歌善舞的舞女,自然颜色没有差的,而能豢养的起舞女、戏子的人家,当然也没有穷的,觥筹交错之间,数盏灯笼亮着,一寸寸把飘飘的衣袂照亮。
香风、丝竹、舞姿,自然无一样不美。
但总少了点什么。
今天楚留香就明白了,少的是自由和个性。
这个时代的艺术形式要更多样,要更自由,站在台上的人,不是低人一等的舞女,不是贱籍,他们也不靠入贵人的眼、靠着用笑脸相迎来换取赏钱与未来。
他们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台上,有紧张的、也有放松的,有打扮的很漂亮、艳光四射的,也有就穿个t恤牛仔裤就上场的对,没错,就是那个打鼓的,别以为躲在鼓后面就没人看见了。
看演出,就得花钱啊
我大大方方地演,台下的人也光明正大地买票入场,就好像、就好像这是在菜市场里买菜,你给我一根茄子,我给你两文钱,光明正大,再是天理不过了
在这里,他们是乐队、是艺术家、是表达自己独特个性的,被人崇拜的人,很多中一期的小孩说到以后的梦想,有一大部分的答案都是艺术家。
但在他们那时代不是这样的,表演者们没有这份理直气壮,也没法子理直气壮,倘若有个好人家的女孩说,长大之后要去跳舞,要去唱歌,她的家里人一定会以为这孩子疯了。
楚留香忽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真松快啊,这个时代。
五首歌结束后,主唱小姐姐说了几句话,大家撤场,下一个乐队准备开演。
一点红双手插兜,不声不响地转身出去了。
这动静虽然不大,站旁边的人肯定是知道的,楚留香笑而不语,陆小凤听完这个乐队,兴致正高,与花满楼在聊天。
陆小凤只道“这样子的歌,我倒是从来没听过,那个边角处站着的男人,手上拿的那乐器,声音倒很低沉,听的人不自觉想晃脑袋。”
精通乐理的花满楼来这个时代之后,自然没少听歌,秦蔻还曾提过什么时候带着古琴,也和乐队合作试试呢。
说者和听者都是有心人,怎会随意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