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非常完美的阴天。
阴天,但天气预报没说有雨;有风吹,凉爽但不至于给人带来困扰;没太阳,今天居然只有二十多度
这这难道不是炎炎夏日之中少见的天选团建日么
秦蔻提议机会难得,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去一趟游乐场,玩上一天怎么样
一点红一向态度无可无不可。
楚留香喜欢给自己找乐子,对没去过的地方当然欣然同意。
陆小凤听见“游乐场”二个字,双眼放光,属于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花满楼微笑。
傅红雪傅红雪以为这没他什么事儿来着,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发呆,结果秦蔻严肃地告诉他,有重要任务交给他,他一定要去,但不能带刀。
傅红雪面无表情地盯着秦蔻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点了下头,哑声道“好。”
他妥协了,也确实放下了刀。
昨天他下楼丢垃圾的时候就发现了,秦蔻所说,这里是千年之后而这千年之后的世界,还真是连一个有武功底子的人都没有,完全不需要他动那把刀。
而刀,一旦放下之后,他就发现,似乎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很多事情都没他想的那样可怕。
他从前从来不曾想过复仇竟是虚妄,偶尔喘口气,躺在榻上时,他只会去想倘若我复仇失败了那时他是极害怕的,整个人一阵一阵地发着冷,又忽然急急地病发了一次,蜷缩、痉挛、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地喊着母亲、对不起。
而现在的情形,比他那时所想来的,还要更糟糕、更虚无。
但他居然居然真的没有崩溃。
回过头来再看,他甚至也觉得,这件事没有那样可怕了。
这当然只是一种即时的情绪,人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时,情绪总是如山峦一般,在漫长的谷底发冷,又突然而然地要振作起来,振作了或许没几分钟,又会突然被抛进痛苦之中去挣扎。
这都很正常。
但只要有一秒钟,去想到这件事并没有这么可怕,那么这一秒总会渐渐蔓延开来,勇气总会回到他的身上,支撑他度过这一切。
既然决定了要去游乐场,那么大家就迅速地开始收拾自己。
秦蔻站在客厅里,拿着手机买了六张成人票,正要抬脚上楼去换衣服,忽然听到傅红雪沙哑地道“蔻蔻。”
一道冷冰冰地视线立刻就落到了傅红雪的背上,像是某种嘶嘶吐信的毒蛇,又像是某种冰冷而锋利的刀子。
傅红雪脊背笔直,动也不动,只是瞧着秦蔻。
秦蔻回过头,说“嗯怎么了”
傅红雪道“你要我去保护你”
不然,他不明白带着他的意义。
秦蔻“”
秦蔻叹气。
秦蔻从善如流地顺毛撸“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我也可能需要你帮忙跑跑腿什么的。”
傅红雪道“好。”
然后,他就不打算再多和秦蔻说一句话了,转身,拖着自己残疾的右腿,慢慢地走。
一转身,他的目光就对上了一点红的目光。
一点红眸色漆黑、阴冷,好似泛着隐隐约约的绿光,荒原野狼一般,好似正在考虑如何去撕咬他。
傅红雪的眸色也是漆黑的,冷冰冰、硬邦邦、宁折不弯,如天山顶的积雪,亘古不变,绝不融化、也绝不妥协。
二人无声地对视着,一点红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屋了,傅红雪立在原地,半晌没动,转身进了他暂住的影音室。
衣服很快换好。
今天秦蔻也穿了一身休闲的运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