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女儿,抿紧唇一言不发,手上动作越发小心轻柔。
皇帝在一旁凝视,默默转动拇指上的扳指,瞥一眼皇后。
皇后立刻温声道“将军不必太过担心,太医已经看过了,阿眠身子骨娇弱些,但救的及时,并无大碍。”
她语气心疼“阿眠一向被娇养着,病都不曾生过一回,更何况遭这么大罪虽说此事是小孩子家打闹,可到底发生在内宫之中,也有本宫看顾不力的责任。”
皇帝接口“不错,重山,此事出在宫里,都是下人伺候不周,朕必定会严加惩处,给你一个交代。”
姜重山道“多谢皇上。”
“皇上,微臣已将长子留在奉元殿外恭候圣驾,禀报北胡议和与岁贡一应细节,政事要紧,皇上不必守在这里。”
他并未发怒,也没有不依不饶说什么,条理分明不卑不亢。但皇帝知道,从姜重山亲手将女儿湿淋淋的从湖水中抱出来时,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善了。
皇帝抿抿唇,向外喝道“把那孽障带进来”
外面立刻有人提了赵钰进来。
她毕竟是公主,侍卫们也不敢不敬,动作并不粗鲁,倒是赵钰自己哭的披头散发,跪在皇帝脚边委屈不已
“父皇父皇”
皇帝看看姜重山,他正心疼地摸一摸姜眠苍白的脸,看都没往这边看。
皇帝垂下眼,忽地一个巴掌抡在赵钰脸上“畜牲。还有脸哭。”
赵钰被打趴在地,捂着肿起的脸,一时间连哭都忘了,呆呆望着皇帝“父皇儿臣没有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况且是她言行无状在先,儿臣公主之尊,难道连训诫的权利都没有吗”
“父皇您真的要为了一个臣子之女就这样打骂儿臣吗”
皇帝没再动手,也没说话,闭目片刻“八公主心肠歹毒,难以管教,自去国寺修行三年,吃穿用度一应与寺中等同,无旨不得外出。”
赵钰完全瘫软伏地。
皇后不由道“皇上”
皇帝陡然提高音量“还不把她带下去”
侍卫们拖着惨白一张脸的赵钰下去了,一时间,屋中没人再说话。太医不敢往这边看,只想办法给姜眠喂药,却始终灌不进去。
床上的姑娘苍白虚弱,双目紧闭,了无生气地陷在床铺中。
脆弱的像碎玉,纤薄可怜。
姜重山沉着脸伸手“给我。”
太医忙不迭将药碗递在他手上。
姜重山一手执碗,欲拿勺舀药汁,刚松开手,昏迷的小姑娘忽然不安动了下,低低呓语。
他心头大痛,忙再度握住女儿凉透的小手“阿眠。”
“爸爸”
姜重山听清发音,却不知何意,只觉阿眠的手轻轻使力牵住自己,焦急间心中愈发疼惜。
他再不敢松开手,药碗搁在一旁,小心舀起半勺药汁喂到小姑娘嘴边。
还是喝不进去。
“爸爸妈妈”
姜重山胡乱地应“阿眠,爹爹在。”
“我想回家”
这句他听清了。
心尖仿佛一根钢针重重扎下,姜重山坚毅深邃的眼睛发红,他缓缓呼吸,忽而侧头。
目光锐利无声。
那边乌泱泱的一群人,为首皇上微微抿了下唇。
“皇上,此药缺少药引,”姜重山顿了顿,尽力平稳每一个字,“与微臣的女儿共染欲血之疾那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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