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着含璋的后脖子,福临听到了穿衣镜在地上重重移动的声音,真怕把镜子给撞碎了。
福临轻轻的。
含璋却已经承受不住他,哭了。
福临吻去她所有的眼泪,直接咽下去了,他几乎是爱怜的叹息着说“朕出家做和尚了,含含怎么办呢”
含璋热得很,有些晕乎乎的,并不是很能分辨眼下的处境,她哭得眼睛涩涩的,只有挂着一点泪珠子才觉得舒服。
贴着镜子没有安全感,含璋努力攀着福临。
“皇上还有几个皇子。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都行,挑一个出来做皇帝。太后做太皇太后,我就是皇太后了。皇上可以放心,不耽误皇上的修行。”
含璋以为福临是在问她的打算。
她现在很难分辨福临的语气,以为福临真的在问她怎么办。又以为福临真的打算好了要出家。
心里总有些气,又有些委屈。早前心里转过的念头现下脱口而出。她想,她不能只气自个儿,也得气气福临才成。
福临气笑了,扶着含璋的腰,把人挂在身上“朕是喜欢你。朕是舍不得你。你倒好,说这样的话来气朕。”
“还皇太后。怎么着,朕倒是耽误含含做皇太后了”
含璋轻轻叫了一声。
他不但凶,今儿是发狠了,还学会磨。那样碾弄,谁能受得了
含璋咬了他一口,肩膀上一圈牙印,福临连皮都没破,含璋自个儿却觉得嘴都咬疼了。
她带了一点哭腔“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你要出家去做和尚。”
福临抚着她的脊背“朕的含含真是糊涂了。”
他稍稍加重了些语气,“朕不做和尚。有含含在,朕不会出家做和尚的。朕不能。”
是不能。不是不想。也不是没有想过。
含璋轻轻眨了眨眼,有圆润饱满的眼泪珠子从眼角滚落,滴落在福临结实的手臂上。
眼泪温热,福临的手臂却更热些。
屋里的气息暖热,一如镜中所照见的热切。
那么多的佛书,福临在看的时候,是为解开心结。但总会受到一些影响的。世道太难,压制太狠,年少的天子总是会有些不容于世的躲避念头的。
但他是皇帝。容不得他逃避。
含璋被圈在福临怀中,与他在这一方属于他的天地里痴缠。
含璋忽而就有一种被认可被接纳了的感觉。
是因为她说,不叫他改了吗
是因为她愿意包容他的凶,是因为她的友好相处,或者因为他们的夫妻生活和谐,令福临心身畅怀,所以,他将她带到这里。
告诉她,为什么他的心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凶吗
她似乎点燃了福临的心。
今夜的福临,格外的热。
仿若春日里柔软的柳条,被从柳树上抽了枝条,落在青翠的河水里,含璋的气息落了福临一身,她被福临温柔的放到了床榻上。
福临想去要些热水来,却被含璋抓住了手腕。
屋里还是没有点灯,莹润的明珠之光中,福临转眸,在这类似于月色清辉的光亮里,含璋仿若一个玉人儿。
清润妩媚。
含璋不想要他走。
两个人亲近多了,福临知道含璋的习惯,总是要第一时间清洗干净的,她总想着要清清爽爽的睡觉,大约是洁癖作祟,忍不得就这么过去。
所以等两个人都平复和缓下来,福临就预备着去要热水来,来伺候这位被他凶的手软脚软的小皇后。
福临满眼疑问,俯身下来亲了亲含璋的鬓角,柔声道“怎么了朕不走,朕去叫孔嬷嬷送水来。”
“不要了。”含璋往上握住福临的胳膊,轻声说,“你先上来抱抱我。”
福临欣然点头,这倒是求之不得了。
他上去了,直接将小皇后密密实实的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