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耳道其实很曲折。虫子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来。”
荣锋说。
“我以前不知道这个。”
“那时候也不懂,以为耳朵通向大脑,特别害怕虫子往里面钻。钻进脑子里去。”
“我就用手指去抠,想把虫子抠出来。”
“没想到虫子受到刺激。反而扑闪着翅膀,拼命往里面钻。”
“一直钻到我手指够不到的地方。”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
“原来,人的耳道对虫子来说,又长又曲折。进去了就很难出来”
“很可怕”
荣锋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霜星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低而漫长的,深呼吸的声音。
“真的很可怕。”
荣锋仿佛从什么溺水般的窒息感中缓过劲来。
浮出水面,他重又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
“结果最后,是去医院里弄出来的。”
“医生用镊子,帮我夹出来的时候,它还在动。”
“所以我又感受了一遍,虫子不断拍打翅膀,被医生用镊子夹着、从我耳道里面扯出来的感觉。”
“我那次可丢脸了。医生刚帮我把虫子夹出来,我扭头就抱着垃圾桶狂吐。”
“恨不得把胃都给吐出来。”
“搞笑的是,那天晚上我还吃了很多。结果一个垃圾桶都不够我吐的。”
“我还跑到洗手台上面去吐。把人家的下水道都堵了。”
“整整一洗手盆,都是我吐出来的东西。臭死了。”
“我看到那个医生脸都绿了。当时特别不好意思。特别尴尬。”
荣锋说到这里,紧绷的声线终于带上一点笑意。
笑意却好似也在颤抖。
是因为网络信号不稳定吗
秦霜星呆呆地捧着手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微微地颤。
像蛛网的细丝一点点地轻柔蔓延,轻轻触动后整张网都跟着颤。
像细软的藤蔓密密裹住心脏。风吹动,绿叶跟着摇摆。
他为什么觉得荣锋的笑意在发颤。
“所以后来,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带上耳塞。”
荣锋终于真正地笑起来了。
“以至于经常听不到闹钟。上课每天都迟到。”
秦霜星“”
“你还在听吗”荣锋后知后觉,像是此时才忽然注意到手机对面已经很久没有传来回应了,“喂听得到吗”
“我听得到。”秦霜星急忙而慌乱。
“呃,你不会被吓到了吧”荣锋咳了一声,“说起来是挺恶心的。不过你平常一直接触虫子,可能也看过类似的新闻”
“嗯。”秦霜星低低应了一声。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所以我这个,心理阴影,诱因还挺明确的。”
荣锋爽朗地笑笑。
“以后你可以更有针对性地给我布置任务了”
“好、好。”
秦霜星忽然振作起来。
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在他心里萌芽。
他想帮他。
他想帮他
“那,今晚是什么”荣锋试探性地提问,“咱们就在语音里,讲课”
秦霜星“”
肿胀饱满的使命感,像是一头撞上了蜂尾针。
秦霜星的勇气,“噗”地一下。
瞬间又瘪了。
“”荣锋等了一会儿不见回音,疑惑道,“怎么了,信号不好么我怎么老是听不到你说话。”
不不不,不是信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