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昶挑了一下眉,很好说话“既如此,那咱们走吧。”
上了马车后,刘昶支着头,将车帘拉开一条缝,看着外面闪过的风景,很快就发现马车并不是去皇宫的,而是驶往了永昌门的方向,他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福安在一旁打量着刘昶的侧脸,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禁有些泄气。别的人大晚上的突然被传召,肯定坐立难安,变着法子从他嘴里挖出点消息,可齐王倒好,异常淡定,半点都不急。
齐王能淡定,他却淡定不了。
现在的齐王性格大变,不能以常理度之,不提前打好招呼,只怕他待会儿又要跟皇上杠上。
须所以福安主动开口劝道“殿下,皇上素来最宠您。您缺什么,跟皇上说一声就是,又何必自己去费那个力气呢一会儿见了皇上,你千万别再惹他生气了,好好认个错吧。您跟韩王殿下今日也做得太出格了。”
只最后一句,刘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老四被父皇逮着了。
不应该啊,父皇虽说也会参加灯会,但往往是在宣德楼上看看灯会便罢了,不会下去与民同乐的。韩王卖菜的地方距宣德楼还有一段距离,父皇应该瞧不见才对。
见刘昶不接他的话,福安都快哭了,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您何必跟皇上置气呢奴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样,背后不知道多少人欢喜呢。”
刘昶轻笑“福公公,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人各有志,我只能答应你尽量,我也不想惹父皇生气。”
只是他老子贵为九五至尊,唯我独尊惯了,掌控欲极强,哪愿儿子们脱离他的掌控呢
但刘昶现在偏偏生出了反骨,向往另外一种生活,不愿意再扮演以前那个好儿子,好臣子,好哥哥了。
这与安庆帝对他的期望不符。
所以他们之间的分歧是注定的,很难调和。
很快马车停在了宣德楼前,不远处灯火阑珊,欢声笑语不断,近处却异常肃穆安静。
刘昶随福安走进了楼里,便看到韩王沮丧地跪在地上,上首坐着一脸阴沉的安庆帝,旁边还站着楚王和几个大臣。
大臣们都是一身常服的家常打扮,户部尚书彭文石脚上甚至穿的还是一双厚厚的棉鞋,很显然,这些大臣们应该是在逛花灯时听到风声仓促赶来的。
刘昶收回打量的目光,恭恭敬敬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安庆帝看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长子,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最后都化为了一声厉斥“刘昶,你可知罪”
刘昶淡定地说“父皇,儿臣刚从府中过来,不知发生了何事,还请父皇明示。”
福安差点昏厥,齐王殿下快认错啊,这时候装什么糊涂。
安庆帝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轻,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朕是短了你的吃,还是少了你的喝你自己不务正业,自甘堕落也就罢了,还把老四往歧路上领,看来朕关你半年是轻了。”
刘昶不认同“父皇此言差矣,民以食为天,民,国之根本,儿臣不认为让四弟去卖菜就丢人现眼,有失体统了。古有周天子扶犁亲耕,今有韩王卖菜,此乃一桩美谈,又怎算是歧路传出去,那也是父皇您教子有方,韩王方能亲身体察民情,观民间疾苦,当在史书上记一笔,流芳千古,引后人效仿。”
韩王一听刘昶将他拔得这么高,又诧异又激动,恨不得给刘昶竖个大拇指。
大哥真会说,大哥也真敢说。
就连安庆帝也是一愣,总觉得这是歪理,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