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垂低着头跪在地上,满心忐忑,五公主问她愿不愿意来掌印身边伺候,她没多犹豫就答应了,宫中与太监做对食凑个伴的宫女不在少数,虽然少不了会被一些人取笑,但也算是个倚仗,何况这人还是掌印。
不仅位高权重,还是皇上的心腹红人,若是能成为掌印的对食,那自己在这宫里还不挺直腰板。
宫女抬了抬眼,况且掌印与那些阴阳怪气的太监不同,气度样貌都一点不输那些世家公子,反而更为出挑,眣丽隽美的脸甚至能迷惑人忘了他太监的身份。
宫女略微有些出神,发现掌印朝自己看来,目光触及那双似笑非笑,阴鸷冷冽的眸,心里所有遐想瞬间化为虚无,她只想着好处,忘了宫里流传的关于掌印的流言。
还有许多残酷骇人听闻的刑罚也都是谢鹜行坐上西厂掌印之位后研究出来了。
若掌印一个不喜
宫女骇的快速埋低脑袋,一角青色的衣摆印入视线,她呼吸都抖了一下。
“抬起头来。”
宫女吞了吞干涩的嗓子,依言抬起脸,视线却不敢对视。
她感觉掌印在审视自己,目光凌厉逼人。
“呵。”
谢鹜行忽然一笑,这就是小公主照着他“喜好”找来的,笑意散去后的瞳眸比夜还沉凉,“回去告诉公主,咱家不喜欢,让她再好好找找。”
缓长莫测的语调难辨喜怒,但就是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
宫女压着惊乱的心跳应声“是。”
谢鹜行不再看她,衣袂擦着宫女的视线离开,待人走远,宫女才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额头上早都有了冷汗。
仲九看向已经走进殿中的掌印,又对还站在一旁的合意道“还不快带着人回去。”
合意苦着脸不确定的问“真这么去回话”
那公主岂不是真的得再找,掌印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仲九如何知道掌里在想什么,摆摆手让他照做就是。
合意与那宫女离开后,仲九也进到殿中,谢鹜行低眸靠坐在圈椅中,烛光照着他无甚表情的脸,小臂看似轻飘飘的搭在扶手上,手腕垂落,长指却极细微的在颤,手背上的经络更是根根突起,分明在隐忍。
一时间仲九也不敢开口。
“高奉毅到哪里了”谢鹜行忽然问。
仲九还以为掌印会问公主才是。
他愣了一瞬,见谢骛行朝自己看来,立刻回道“按照脚程,再有五日就能到麓临关。”
前脚收到自己外孙送来的求救信,后脚便收到讣告,高奉毅必然认为萧珏是被人所害,加上他独断血性,又自诩是替元武帝篡位的功臣,自然不能让自己外孙死的不明不白,此次求请回京无疑是来施压给萧珏讨公道的。
前脚答应会永远让他抱着,后脚给他找对食,自己是不是也该跟小公主讨个公道。
谢鹜行压着舌
根,额侧青筋一跳一跳,相较于怒火,更让他暴躁甚至惶恐的是,小公主无所谓将他给别人。
不懂也罢,替他着想也罢,这都是另一种抛弃。
他知道小公主是在意他的,可为什么不能与他一样,只想要拥有彼此,不能满足的焦灼让他五内俱焚。
没关系,没关系,由他来占有她也是一样的。
谢鹜行捏紧拳头,克制着极度不安和疯涨的极端念头,自己若是这时候过去,恐怕很难能忍住不将小公主拆吞进腹,让她再没有一点妄想和他分离的机会。
“不能让高奉毅入关。”谢鹜行沉着下令,“传出口风,皇帝盛怒难熄,加上忌惮高家,有意借此次事情责难,收回高家兵权。”
仲九凝神领命。
“等收拾完这些。”
谢鹜行话说了一半,乌沉的漆眸连烛光都照不进去,幽邃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仲九莫名有一种猜测,掌印那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半,是不是等收拾完这些,就要收拾五公主了。
小公主以为丢来个宫女就能万事大吉了,好好想想他喜欢的是什么,想得出来就最好,想不出来,那她的脑子里也不能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