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鹜行眯起眸,还在斟酌揣度究竟是怎么回事,雾玥已经捱不住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复阳药是假的,你根本没有被净身对不对。”
雾玥蜷紧着的脚趾甚至还没有那硕物来的半分坚实,再想到他是怎么一口一个阉人让自己放下戒心,之后又是怎么欺撞自己的,雾玥眼尾反复被烫出红蕴。
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更羞还是更恼,只是咬着牙愈发气急万分。
谢鹜行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公主知道了。”
“瞒着公主是我不对。”谢鹜行脑中快速权衡过,小公主但凡没有切实的依据都不会生那么大的气。
他若再瞒着,只会是罪加一等。
“不是想欺负公主,而是。”谢鹜行顿了顿,薄薄的月光将他的眉眼照得不甚清晰,让轻低的嗓音更显空寂,仿佛藏了许多难言的卑微情绻。
他接着启唇,“而是因为,不肯放过一切能与公主相贴的机会。”
雾玥心口微恍,很快便又冷漠下脸,“你少装可怜了。”
“公主觉得我是装得”谢鹜行直直看着她,唇角几不可见的压下,不管用了么
可怜是装的,可话却是真的啊。
他用舌轻抵过齿根,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不消深究,他便有了答案。
“怎么不是。”
雾玥一一列举他做的那些事,“你明明那么好的身手,当初却装着被人欺凌,骗着我可怜你,只怕你那时就是故意接近我的。”
“你还有那么多身份,监栏院里的仲五,谢鹜行,宁弈,现在是楚奕,还有那个迟先生。”雾玥越说越恼,口不择言的狠狠道“你就是一肚子坏心眼儿的恶人,我不嫁你了。”
谢鹜行握着她脚踝的手一抖,视线直逼向雾玥。
深眸内的慌乱不加掩饰,而慌乱之尽下是一触即破,随时要失控的极端情绪。
“公主说什么”谢鹜行竭力压制着躯体内因惶恐而催生出的骇人戾气,乃至于声线都噙着几分颤。
雾玥说不心软,可在听到他满是不安的声音后,心口还是缩了缩。
她倔强咬住唇,虽然自己也是气急才在这么说,可让她反口,她才不要。
谢鹜行扣在雾玥脚踝的五指一寸寸收拢,犹如锁链缚紧,他能感觉到在小公主说出不嫁的刹那,理智险些绷断。
他深深吸气,在心里权衡,究竟是将人乖乖绑在身边更好,还是如过去那样,娇柔柔的偎在怀中更好。
毋庸置疑,一定是后者。
谢鹜行反复勒令自己不能真的失控。
否小公主真的生气,就哄不好了。
“不是故意接近。”谢鹜行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
很轻,被夜色溶的更显缥缈虚空。
雾玥不做声看着他。
“一开始不是。”谢鹜行目光微微垂下,仿佛在回忆,“那时入宫,除了复仇,似乎没
有别的念头,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脏污不堪,直到公主出现。”
谢鹜行抬起眼眸,雾玥冷不防与他对视,沉了水的黑眸被月色照的微微亮起,“公主就像这天地间唯一的光亮,我那时才知道,原来,这污糟的人生,也是可以被照亮的。”
雾玥自然一直都知道他背负的苦楚,也知道这不是假,听着他的轻描淡写,心口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
若不是脑中一直惊醒着,提醒自己不能被动摇,她已经又要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