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南湖湾分手那天起,盛檀就没睡得这么安稳过,精疲力尽的身体溺进一片热浪,舒服得不想动,几次试着挣扎醒过来都失败,她迷迷糊糊栖息在熟悉的巢里,不知道过多久才忽然睁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床边悬挂的输液瓶。
闹钟没响,还不到时间
输液瓶已经
空了
盛檀愣了几秒,脑中一凉,彻底醒了,忙坐起来去看陆尽燃打针的那只手,透明管里没有血液回流,针头拔掉了,只剩医用胶布还贴在他手背上,晕了一小块暗色血迹。
她有点懵,医生肯定没来过,看血的颜色,至少是一个多小时之前,拔针手法也不细致,有其他能开门的人进来
想到房子里可能有别人,盛檀难免紧张,先观察了几眼陆尽燃的脸色,太苍白,好在烧出来的红基本退了,她才掀开被子,要下床去外面检查,然而刚一挪动,她手腕就毫无预兆被握住。
几乎同时,她视线也落到了枕边刚按亮的手机屏上,偌大数字显示晚上十一点半,比她订的闹钟晚了两个小时。
盛檀浑身血液凝住,迟滞地转过头,不可置信撞上陆尽燃半挑的眼,错落睫毛下,里面幽深漆黑,房间仅有的灯光都要吸纳进去。
等等
他烧那么厉害,绝对是刚醒吧就算醒了也应该以为还是幻觉吧
盛檀反射性把手蒙在他眼睛上,给他催眠:“你还没退烧,天也还没亮,继续睡,睡着就不难受了。”
度秒如年地等了一会儿,盛檀把最糟的可能性全想了一遍,感觉那对长睫不动了,她以为他又乖乖闭眼,试探把手挪开。
陆尽燃在黯淡光线里直勾勾跟她对视。
艹。
盛檀保持镇静,侧头跟他说:“别看了,都是高烧的幻觉”
在他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他床上,和他睡一块儿,这算什么最好就是趁他晕,骗他幻觉还没结束。
她试着抽出手腕,找机会走,也奇怪江奕答应好的怎么没来,电话都不打一个,紧接着就听到陆尽燃缓缓开口,嗓音低哑,冲破夜色:“幻觉包括你告诉蒋曼,让她撒谎,是她来照顾了我,也包括通知江奕,来替你陪夜吗。”
盛檀动作定格,呼吸骤停。
“那包不包括,”他病气还是很重,语速放慢,直截了当问,“在我昏睡以后,抱了我的盛檀。”
盛檀随着他说出的话用力闭起眼,心坠进未知悬崖。
她嗓子哽着:“陆尽燃,你一直装睡还是从所谓的幻觉开始就在耍我我又被你骗了是不是”
她怀疑她手机响过,被他看到,关了闹钟,以她口吻拒了所有人,自己拔掉针,让她睡到自然醒。
陆尽燃不出声了,就那么定定看着他,缺水裂着小口的唇瓣泛白。
盛檀宣泄地审问完,也理性意识到,不会的,他身体快要透支了,之前的状态作不
了假,至少不能完全是装的,输液的药里有安眠成分,他最早也一定是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