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耒缓缓睁开双目,只见周遭围着密密麻麻的眼睛,黑压压的影子如潮水似的,慢慢朝两人所在涌动过来。
涂山耒被这阵势吓得翻白眼吐白沫,若非有捆仙绳缚四肢,只怕已经瘫成一团烂泥。
刘湘被这么大个儿的窝囊废拖住了脚步,气得肝直疼,只得再次祭出她的赝品宝莲灯。
这一回,莲花灯上的光芒由白转黑,在空中飞快旋转,不一会儿,三十六道煞风便挟着点点乌光朝周围的魔物燎去。
魔物们哪见过这等稀罕物件,纷纷发出桀桀怪笑,甚至还有那胆子大的,想要凑到花灯前一探究竟。
起初,煞风刮到它们身上时,魔物们都还不以为然,嗤笑着对方黔驴技穷。直到两团青黑色火焰自其灵宫冉冉升起,魔物们方发出恐惧的尖嚎,但一切为时已晚。不消片刻,它们便化作一抔灰烬,再也无法与黑气相融。
装死的涂山耒瞳孔倏然扩大,愚蠢的眸子第一次有了思考的灵动。
“入口入口在哪儿”
刘湘举着变回白炽色的莲花灯四处踅摸,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踉踉跄跄地扑了出去。
“是青铜锁链啊你过来,我找到入口了”
刘湘一面说,一面用力提起拴在地上的青铜锁链。
就在她发动神力的一刹,地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刘湘跟着地面晃荡了几下,耳朵不断捕捉着石板间隙的移动和摩擦。
下一刻,她拽起被吓傻的涂山耒来到西南角的边缘那里出现了一条黑黢黢的通道。
“走。”刘湘率先迈进通道,随即被飞扬的尘土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非要进去吗”涂山耒再一次裹足不前,窝窝囊囊地劝道,“很危险的”
刘湘转过头“你不想救你的族人”
涂山耒忙摆手,继续小声道“可万一它们都死了呢”
刘湘深吸一口气“那你就出去逃活命,我自己下去。”
“小妖不是那个意思。”涂山耒磨磨蹭蹭地跟她走下旋梯,“小妖只是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即便都死光了,也是你同根同源的族人,你又没害过它们,它们不会来找你晦气。”
刘湘说着,忽然发现甬道上方有两道凹槽。她尝试着用太阳真火点燃,不一会儿就看到星星点点的火苗连成一条长龙,照亮了最下方的七层高塔。
“就是那里”涂山耒两眼亮晶晶的,追着火龙一路狂奔。
刘湘紧随其后,近乎调侃地问“你这会儿又不怕了”
涂山耒似乎笑了一下,歪着头道“仙子说得对,它们皆是小妖的族人,小妖既从未害过它们,又何惧之有”
说话间,两人来到高塔前的一扇巨型石门前。
这石门有点像牌楼,高高的门柱上刻着一些古朴的图案,有日月星辰,也有各式各样的狐狸。
涂山耒没有废话,划破掌心,面不改色地将鲜血滴入石柱旁的凹槽。
片刻后,石门开启,一抹幽绿映入刘湘眼底。
仿若翡翠的巨型岩壁内,镶嵌着无数人面兽身或兽面人身的怪物,它们闭着眼,一动不动,胸口却在不停起伏
都是活的
刘湘从未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一时间竟看呆了,双腿木在原地,头皮十分发麻。
“这是”
“造物。”涂山耒表现得十分淡定,言语中还透着隐隐的骄傲,“是我们涂山一族独有的造物之术”
造物之术,相传是从女娲娘娘的造化之道演变而来。
作为妖族圣人的记名弟子,女娇曾嫁大禹为妻。在治水期间,她以造物之术将大禹变作一头巨大黑熊,疏通沟渠,引流入海。
“仙子请看。”
涂山耒将刘湘引上二楼,指着岩壁上的巨幅壁画道“这些画像就是当年女娇造物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