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他扰了她们说话了
洗漱毕,出了耳房,那两个眼生的侍女已经不见,唯明棠仍靠坐在床头,手中捧着一卷书,低头看得认真。
听到动静,她不慌不忙把书合上,探身放进床内侧,动作优雅而自然,以裴钺的眼力,却连那书是什么名字都没看清。
似乎昨日明棠也在床上看书来着
该说果然是文人家里教养出来的女子吗竟连睡前都手不释卷。
他想着,在临窗的长榻上坐下,正要说话,见明棠翻身下床,身上宽大的中衣被看书时特意放在床边高几上的烛火照耀,隐约透出其下的身躯,他一时语塞,连忙别过头去。
清淡悠远的气息飘过,再转头时,明棠已经站在他不远处的桌前,提起茶壶,斟了盏温水,放在裴钺身旁的小几上,然后坐回桌前,笑道“可否跟世子商量件事”
何事还需要明棠这样郑重地与他商量裴钺脑中闪过一丝疑惑。
以他所见,明棠分明自进门后就处处游刃有余。白日认亲礼时就分外坦然自若,晚间门归来时更是让他疑心明棠才是那个在诚毅堂中生活了十数年的人。
反倒是他,像那个刚嫁进门、处处不熟悉的新嫁娘,回房时他竟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回的。
不过说起来,方才还有人拦下他,说了些意有所指的话,可见明棠也并不是如他所见那样处处一帆风顺。
见裴钺不说话,明棠只当他在等自己继续说,就道“听说西边是世子的内书房,不知平日里可方便让我进去使用吗”
担心西边有裴钺的什么要紧公文,万一出了差错说不清楚,明棠今天午睡醒来,指挥人收拾屋子时就未踏入他的内书房。
竟只是内书房吗裴钺不知怎的,竟有些失望。他方才还有一瞬觉得,明棠兴许会问他红缨之事
“你随意使用即可。内书房中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若你有意,重新收拾了也无妨,只要把我先前的东西收好就是了。”裴钺点头应下。
领地骤然扩大一倍,明棠朝裴钺奉送一个免费的笑容,指尖快速在桌上轻敲几下,毫不掩饰心中喜悦。
在心中盘算着该怎么收拾新地盘的明棠顺理成章忽视了在她不远处坐着的裴钺,听到对方声音响起时,不免有些疑惑,随即凝神细听。
“红缨的父亲早年是我兄长身边的护卫,负伤后行动有些不便,又不愿白让府中付他的俸禄,就把女儿送进府中当差。后来母亲看她做事勤勉,就将她指到我身边,也只是母亲觉得侍女更细心的缘故。”
明棠没想到裴钺竟这么快知道了她日间门与红缨聊过的事,想着自己到底是初来乍到,她也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王霸之气,不能一宣布规矩就人人敬服。
明天还是得想个法子排查一下是谁在通风报信的好。
正想着,裴钺却以一句“我对红缨别无她意”为这番话做了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