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浓稠雾气翻滚起来,触手纠缠着,扩散到四面八方。
而三人此刻,距离剧院大门还有一段十多米的台阶,剧院的大门正无风自动,缓缓关闭,门缝里露出戏班小子们惊恐万分的眼睛。
“彭乐抵门”陈星瑜速度不减,咬牙叫出一句,随手把煤气灯的把手挽在胳膊肘上,伸手接过踉跄的壮汉。
彭乐咬牙憋足了劲儿,拿出毕生最快的速度冲上台阶,用肩膀死死抵住其中的一扇门,却只能稍稍减缓它的转势,整个人都被门推得缓缓移动。
“快”他回头叫喊。
陈星瑜和壮汉几步跨上台阶,而他俩身后,浓黑翻腾的触手
已闪电般向两人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影子突然从大剧院侧方冲出,斜斜撞在陈星瑜与壮汉的背上,两人几乎是脚不着地地被撞进了大门的缝隙。
趁着那黑影阻隔了黑雾,彭乐在大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挤了进去。
“砰”
大门关闭,黑雾却并未减弱前冲的势头,狠狠撞上那扇厚实的铁门,发出隆隆的响声。
剧院大厅的地板上,陈星瑜和壮汉滚做一团,原本挎在陈星瑜肘部的煤气灯,在两人的冲撞挤压下碎了一地。
剧院看门的老先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狼狈样子,动了动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最后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和善问道“你们的这位朋友要在这儿住下吗”
在他的背后,一群新星班的半大小子探头探脑地看了过来,一脸心有余悸,看着这三人的模样,眼中满是惊恐。
彭乐叹了口气,摸出一块大洋塞给老人“多谢,帮我朋友找个房间。”
距离城主的寿诞还有三天,剧院内尚未住满,老人收了钱,递给两人一楼后厢房的一把钥匙。
两人扶着半昏迷的壮汉上了床,彭乐回到戏班的楼层去打探消息,陈星瑜在房内看着那壮汉。
在房间的灯光下,壮汉脸上的血管和尸斑已经完全褪去,显露出健康的肌肤,不过不知他之前还遭遇了什么,进入剧院摔倒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陈星瑜见他生命已无大碍,略略松了口气。
从小香音到万阳大剧院,一路连跑带打经过了小半个万阳城,他体力透支得厉害,此刻脸色比那昏迷的人血色都少,心跳尚未缓和,胸腔中的刺痛一阵一阵。
值得庆幸的是,进入这个副本以来,自己的两颗心倒是相处和谐,功能比以前感觉更强,耐力也好了不少。
他抹了把头上的细汗,忽然眉头一皱,将手掌放在眼前细看。
不知什么时候,手心里划破了几道口子,伤口略深,皮肉略略翻卷起来。
不过并没有出太多血,手心里不知在那儿抹上了一层黄褐色的泥灰,厚厚糊在伤口之上,反而起到了止血的作用。
陈星瑜将手指凑近鼻端闻了闻,一股焦臭之气传来。
他嫌弃地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他当时手肘上挽着的那盏煤气灯,在进大剧院的时候碎了,大约就是那时,被灯罩的碎玻璃划了手,还蹭上了灯罩上的泥灰。
他起身走向公共水房,冲掉手上难闻的泥灰,后来干脆洗了个澡出来。
彭乐已经回来了,果然,班主和赵星儿今天也晚了,根本没能回来,但打了电话来给戏班报平安。
糕点店里的糕点和果脯蜜饯都还在彭乐身上,这会儿自然是给了那帮小子,还散了些铜元。
孩子们自是眉开眼笑,争抢着明天再给他俩打掩护。
至于班主之下的几个主管,看到两人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回来,自是知道他们
不是池中之物。在这乱世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维持表面的和平以后说不定还能攀上关系,对他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他们今晚没回来,至于带回来的人,没见过,也想不知道。
所以,这一晚,两人便安心地在一楼住下。
洗漱完毕躺在床铺上,彭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陈星瑜却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因为心脏的原因,他从小就病弱,在床上的时间比下床的时间要长得多,如何控制自己的睡眠简直就成了他的本能反应。
但今晚,一股让人无法忍耐的烦躁占据了他的脑海,他辗转几次后,轻车熟路地闭眼念起了清心诀。
只是这八十八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四五十遍,大半个小时过去,心中的烦躁依然一丝不减。
突然,窗缝间似乎有什么动静,发出了“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