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他给我钱,只是想对我好么不是。钱就是他手里的绳子。我早就知道,他先让我舒服日子过习惯了,然后突然找借口,把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拿走,要是我受不了,自然会爬着回去找他。”
“很多大公司不也是这么干的”寒商说,“给员工他们自己负担不起的享受,商务舱,五星级酒店,把他们牢牢控制在手里。”
他淡定地补充“就像训狗一样。”
许知意听懂了,背后一阵发冷。
在她的世界里,也有亲戚家父子吵架,直着脖子对吼,吓人的甚至动起了拳头,但是打过骂过还是亲父子,从来没见过这样彼此防备,互相算计的父子关系。
许知意想了想,“你明明知道他这样,为什么不趁着有钱的时候,偷偷想办法藏起来一点”
也不至于这样山穷水尽。
寒商轻轻嗤了一声。
“不用他的钱,我也照样能活得很好。”
许知意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是,活得很好,早饭喝西北风,午饭灌东南风,好得不得了。
寒商优哉游哉地晃着往前走,偏头看她,“你看我干什么同情我”
他笑了一下,“许知意,先同情你自己吧。你和我的处境一样,只不过牵着你的绳子,不是钱而已。”
正是饭点,食堂里人挤人,大灶热炒的烟火气混杂着人味。
两人好不容易才排队打好烧腊套餐,找到空位一起坐下。
这里许知意常来,这回却像忽然在额头上新开了一双天眼,看到了以往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这间食堂比较小,地方狭窄,墙上地上到处是陈旧的痕迹,人多到透不过气,座位之间距离近,胳膊快碰着胳膊,擦过的桌子上还残留着一道道油渍。
她抬眼看寒商。
寒商倒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专心吃饭,大概是西北风和东南风都不管饱,真的饿了。
许知意问“寒商,你要不要去找辅导员问问,看看能不能申请助学金”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找过了,”寒商说,“她吃惊到不行,让我还是先跟我爸道歉,看看能不能恢复关系。”
许知意直言不讳“那你要不要先去打个工”
寒商回答“我找到了一个穿着人偶服在店门口拉客的工作。不过要再过几天才能拿到工资。”
拉客。这人用词够狂野。
再说这是哪个店这么不开眼,让他穿着人偶服拉客。
要是把他这张脸露出来,站在店门口,能拉到的客人肯定更多。
寒商继续说“我还去校内超市和沙龙问过,他们暂时都不招人。”
许知意建议“要不去做家教”
学校里就有家教中心,明大的学生做家教,在外面很受欢迎。
“我不太知道该怎么教小孩,尤其是蠢的那种。以前给亲戚家的小孩讲过题,我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懂。”
寒商用筷子戳了戳叉烧。
“明明推到只剩下在一加一和二之间划个等号,ab后面跟着的就是c,他还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有什么可为什么的”
他继续说“同一种题型,做了两遍,第四遍还是不会,我给狗用同一个姿势扔回叉烧,第四回它也应该知道跳起来接住了吧”
他说得很认真,许知意死命绷住脸,尽量不笑。
寒商说“我这周又投了另外两个工作,还没有回音,希望可以拿到。”
反正在他能完全养活自己之前,许知意先帮他解决他的生活问题。
她瞄一眼他的盘子。
寒商一边说话,一边把略肥的叉烧和不太整齐的鸭腿肉块挑到旁边,不过最后还是全部乖乖地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