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内务楼找江雪寒,没想到,一进门却看到了温香。
那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她并不多么美丽和精致,但体态纤弱、情态婉约,好似幽莲娴静,自有一番静美。那一双长形的眼睛又天生微敛,多了几分缱绻与忧郁。
“商姑娘。”
温香开口了。她站在建筑的阴影里,持一柄伞,额头微微见汗,似乎等待多时。
在温香脚边,有一只还没打包的包袱。展开的包袱皮上,放着些衣物、匕首、几件首饰,还有一些药物。
商挽琴认出来了那明明是她的东西。
她立即停下脚步,任由阳光洒满身上,高高挑眉“温姑娘这是何意”
温香抿出一笑,开口时声音温柔“听闻商姑娘要离开玉壶春。毕竟相识一场,我替商姑娘收好行装。”
哦,原来是急急忙忙来赶她走的。
商挽琴“哦”了一声,客气道“那多谢你了。可惜我还欠着钱,江楼主不许我走。”
“商姑娘无需担忧。”
温香立即接话,唇边笑意隐隐加深“门主已替商姑娘还清二百两银子。剩余一百八十两,我也替商姑娘还了。”
“天长水阔,商姑娘既有意离去,玉壶春怎能绊了姑娘脚步便送姑娘一程,愿姑娘今后安好。”
商挽琴一怔。咦,这么好那她怀里这一百八十两银子,倒是用不上了。
对了,温香肯定是最希望“表妹”离开的人。
她凝视着温香,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乔逢雪的剑,名为“软玉剑”。
据说那是与温香重逢之后,他才得到的剑。剑身纤细,剑光柔和。
人人都说,软玉温香,天生一对。
她垂下眼,无声地笑了一下。是,她知道,自己非要伫在这里,真的很多余。对于温香,她也不是没有歉疚。
可她想要活下去。
与此同时,温香也在打量商挽琴。
商挽琴比她小五岁,这是温香很在意的一点。这位少女年方十九,正是花一样的年纪,长眉飞扬,桃花眼大而媚,神态却直率天真,糅出一种奇异的魅力。
如果不是她太莽撞、太冲动、太执着、太蠢得稍微勾勾手就会发怒,想必她的人缘不会如此差劲。
可谁让她是这么一个蠢笨之人
偏偏门主太温柔多情,对这样一个表妹,也狠不下心不管,三天两头为她操心。
门主狠不下心,她就帮他狠心。
心里这般打算,温香的态度却非常柔和,话也说得很体面。
她在外人面前向来如此,没必要为个商挽琴坏了名声。更何况,她非常清楚,她越是温声细语、体贴大方,商挽琴越容易生气。
该怎么说这小姑娘好像有种野生动物般的直觉,很轻易能嗅出她的表里不一。可那又如何她也只能像动物般莽撞吠叫,除了惹人厌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温香保持着浅浅的笑意,一双眼睛如水柔和,等待着预期中的风雨。
如果商挽琴大发雷霆的时候,能顺便给她一刀,弄点伤出来,就更好了她思索着。
正想到这里,就见那佩刀的少女果真动了她大步流星走过来,那潇洒的姿态,是优雅的官宦小姐永远不能欣赏也不能拥有的。
阳光洒在她眼里,晶亮出奇。
迎着那样的目光,温香竟有一瞬出神。她在想自己会是哪里受伤她不希望是脸。但她也不很担心,因为商挽琴虽然莽撞霸道,却不算恶毒。
出神间,只见那少女倾身靠过来,忽然弯起唇角,灿烂一笑。那笑容明媚至极,还带着些许戏谑之意。
那不是一个莽撞冲动的人应该有的笑容温香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就在这一刻,商挽琴忽然“啊”了一声,晃了几晃,突兀地栽倒下去。生生发出一声“砰”,听着都疼。
温香还没回过神,就见那人趴在地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脸色也急速变得煞白。
“温香姑娘,你,你怎么能这样”
商挽琴凄凄惨惨,用一种声调不算很高,但咬字非常清晰、路过的人都能听见的方式,说出这句话。
“你为了逼我离开表兄,竟然下毒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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