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这一瞬,他眼前的空间裂开了。
从透明的空气中,一抹银白的旋涡裂开;刀尖从中探出,刺向他眉心,如黑色的月光送上死亡的一瞥。
刺痛这是眉心肌肤的感受。
在意识到这短暂的感受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躯极力向后弯起,形成了一个滑稽的造型。
而那柄沉沉的刀光,已然消失无踪。
江雪寒慢慢直起身,只见不远处,她正收刀归鞘。她脸上重新有了笑容,是她惯常有的轻盈的、天真的、明媚的笑容;刚才那沉静却又暴烈的气势,遍寻无踪。
他几疑方才是做梦,亦或是什么法术留下的幻觉
然而眉心刺痛仍在。他抬起手,摸到一丝浅浅湿意,再一看,果然是淡淡血痕。
“你”
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黑色月光仍在他记忆中震荡,令他无法完全回神。
那少女却像不明白。她只用那天真的、甜蜜的神情,和孩子气的口吻,炫耀道“看,厉害吧芝麻糖的本事,可是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江雪寒看向一边。那里是池塘,池塘里有鲤鱼不时跃起;院墙上开满迎春花,金黄的细碎的倒影铺满水面。就在花和鱼之间,那银白色的小鸟正在飞翔,很骄傲地鸣叫。
但
他不由自主地想那暴烈却又自然的刀意,果然全是因为那只小鸟吗
他再看向那姑娘,试图寻求一些答案,但他失望了。她那小小得意的笑容,明艳、美丽,又清澈得一眼见底。
江雪寒突然心中一悸。
他侧过头,不敢多看她,有点含糊地说“不错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你能有这样的本事,除开芝麻糖,想必你自己也下了不少功夫。”他凭本能说了这几句,其实头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商挽琴嫌他说话一股爹味,就抱起双臂“没错,知道就好,所以以后别老教训我,话还那么难听。我最烦别人给我当爹好吧。”
男人,你的座右铭是“让我教教你”呸
本以为江雪寒肯定会不服气地争辩几句,这人看起来高冷,其实挺不耐烦还挺爱吵嘴的。但出乎商挽琴的意料,那青年只是应了一声,眼神飞快飘过来,又飞快飘走。
他快步走开了,几乎像逃。
“我去给门主煎药”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仓促。
商挽琴疑惑地挠挠头她确实有心吓吓江雪寒,让他说话别再那么烦人,也是为了把自己的本事再过过明路。可看他这反应难道太过了,把人孩子吓坏了
这心理素质可不大行啊,真能给乔逢雪当好护卫吗可恶,钱真好赚,这碗饭还不如给她吃呢。
正暗暗长吁短叹,就听见屋里传来动静。
商挽琴转身就走。
“站住。”
她步伐一顿,转过去,一脸欣喜“表兄你也起啦好早呢,你还能睡会儿,江雪寒才开始煎药。”
乔逢雪站在门口。屋檐遮蔽了晨光,让他如处黑暗。
他披着裘衣,内里襟口有些乱,长发也只松松笼在脑后,像是匆忙走出。
“表妹,你过来,我们谈一谈。”还是夹杂着咳嗽的声音,但并不显得虚弱,反而令人不觉仔细去听。
商挽琴拒绝“我还要去吃早饭,芝麻糖也等着”
“我屋里有些点心,你可以边吃边谈。”他打断她的话。
“那”
“如果你不想进来,那站在这里说,也是一样。”他神态平静,语气平静。越平静,越显得主意已定、不容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