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他实在没办法说出来,他没办法想象左陶是怎么撑到现在的,那么小的一个小孩,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又在想什么。
一定是天都塌了下来吧。
苏月杳“嗯”了一声,也默契地跳过了这一点。
宋时寒没忍住,他狠狠地吸了口烟,操了一声。
“从哪以后,左陶就变了。他开始学乖,不吵也不闹了,每天按照大家所希望的方向走着,但我知道,他过的不开心。他
会下意识的观察别人的脸色,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直到十岁那年。
苏月杳断断续续地和宋时寒说了许多。
左陶十岁那年,那时候的左智勇还勉强算是个人,至少每个月都会回来待上两天。但那次左陶期中考发挥的不是很好,左智勇回来后,先是劈头盖脸地把左陶骂了一遍,留下当月的身份费,当天当晚就离开了。
那时候苏月杳几乎看见左智勇就要和他吵起来,所以每次左智勇回来的几天里,她都不会过去照看。只是在晚上的时候会给左陶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是那天晚上她连打了三个电话,左陶都没有接到。
起初她也没怎么多想,只是怀疑左智勇没收了他的手机。但到了第一天早上,她还是越想越不对劲,中途开车临时去了左陶家里。家里的门被人从外面反锁着,从里面打不开,苏月杳直接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一进门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家里所有的灯都是开着的。
在苏月陶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左陶都很怕黑,如果没有人陪着的话,他会开着灯睡觉。
但也不至于会将整个家的灯都开着。
苏月杳当时越想越不安,直接往楼上卧室跑去,然后她就看见了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的小男孩。十岁的左陶一张脸烧的通红,意识已经不那么清醒了,在窗外的狂风骤雨中,他嘴唇翕动着,揪着被褥的手颤得厉害。
苏月杳心都要碎了,靠近一听,反反复复地就是那么两句
妈妈对不起,车车别带我妈妈走。
爸爸,我会好好学习的。
从那以后,苏月杳走哪都把左陶带在身边。
宋时寒越听,心里就堵得越是难受。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如果可以的话,他简直想回到过去,最好是能陪着左陶一起长大。
然后又想到左陶刚来到基地的那段时间,仿佛是印证了苏月杳说的话。
宋时寒忽然有些自责,
如果早知道左陶会这么在意,他不该在当初的采访中敷衍说出那些莫须有的话。
其实左陶根本不用装,早在两人碰上的第一面,他就已经把人记在心里了。
“好在这些年左陶好了很多。”
苏月杳看了宋时寒一眼,拉开车门“又有点小时候活泼的影子了。我记得不久前他跑来和我说要打电竞的时候,看见他找到自己所向往的方向,我真的很为他开心。”
两人一个人说一个人听,渐渐的一根烟也就抽完了。
“走了。”
上车后,苏月杳将车窗摇下“左智勇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你们了,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顿了下,又往一楼阳台的方向看了眼“左陶我就交给你了,他虽然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但本质并不坏。”
宋时寒答应了一声,在苏月杳将汽车发动前,他忽然开口“小姨,谢谢您了。”
“什么”
苏月杳愣了一下,像是在意外宋时寒对自己称呼,又像是其他。
宋时寒沉默半晌,才说
“谢谢你把左陶教的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