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你非得放着明经科不考,要再等三年,拿到资格去考进士。你当进士是这么好考的吗你爹我从小就奔着科举去读书的,三岁就开蒙,五岁能作诗,不也考到了三十七岁才中了进士吗你呢你可是到了十岁才去念私塾的,你拿什么和人比”
此般话语已不是孟员外郎第一回和女儿说起了。
在他第一第二第三次和女儿说起这些的时候,孟瑶都会出言反击。只是孟瑶的话回回都不同,孟员外郎则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一样的话。
那架势,足足像是要把他在五岁那年写下的诗背到五十五。
几次下来,孟瑶也就不愿再和父亲争辩些什么了。
就好比这回,孟瑶便在情绪渐起后,只说了一句“既然父亲不愿我在家里好好温习,那我便明日就回国子监去吧。清静一些。”
可这么一来,孟父当然会不高兴,他看向孟母,说“你看看你看看,她这都是什么脾气一句都说不得稍稍让她不顺意了,她就板着脸说要走这女儿都被我们给宠坏了”
这顿午饭,是孟夫人特意让人准备的,桌上摆着不少孟瑶爱吃的菜。
可孟瑶却是食之无味,连碗里的都没吃完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屋外,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孟瑶只是站在窗前,就感受了到扑面而来的潮气。
远处,母亲和父亲的争吵声混上了雨声。
于是那些她所熟悉的声音也变得不真切了。
她听到母亲说
“女儿好容易才回家小住几天,你非要逼得她明天就走吗”
“再过几日就要考进士了,你这会儿数落她,还有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不怕她考不上,就怕她考上了吗”
“你还非得在这种时候和女儿提起她舅舅马上就要到我小弟的忌日了,你也不怕他今夜就去你梦里找你”
面对着自家夫人的这几番质问,孟员外郎也替自己辩解起来。孟员外郎一激动,声音就会变得很大。可平日里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孟夫人此刻却也是毫不退让。
孟瑶听了会儿那些声音,而后叹息一声,把窗给关上了。
这夜,孟瑶屋子里的烛火很晚才熄灭。
待到她躺到床榻上,把头枕在竹枕上时,盛京城里的很多人都已进入梦中。
甚至,还有人在梦中见到了她。
那似乎是曾在盛京城里发生过的一幕情形。那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已接连下了几夜,路上的行人俱是一副匆匆神色。
那雨实在是太轻了。
被风随意一吹,就落到了一个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小娘子的脸上。
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雨,还是泪
曲云阔很少会做梦。
但他却在这日的天还未亮时,带着梦中的那幕画面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