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此刻凝结。
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了长乾宫,身后紧跟的万喜和虞淮都面如死灰,战战兢兢的模样毫无一宫常侍和校尉的尊严。
咆哮的寒风倒灌而入,吹灭了屋内的蜡烛。
光线顷刻间变得灰暗,如水般漫上眼帘,带来无与伦比的阴森感。
沈灼的坐姿原本歪斜着,在看到对方时,忽的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缓缓坐直了身体。
“阿兄怎么来了”
太子的双目布满红血丝,充满攻击性的对上了沈灼的眼。
压抑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疯狂。
太子并未回应,反倒讥讽的看着叶听霜“此等低贱之人,也配用孤的药”
沈灼紧拧眉头“你们先下去。”
虞淮心头骤颤,七皇子约莫还不知道,太子刚服了散,处于最不稳定的状态之下。
现在的太子受不得一丁点儿刺激
虞淮“殿下这”
沈灼“无碍,我亦有些事,想同阿兄说明。”
情绪被死死吊着。
太子的身上弥漫着浓厚的酒气,杀意快要化作实质,却无法爆发出来。
“下去吧。”
“孤倒想听一听,弟弟究竟想说些什么。”
众人如临大赦,赶忙退出了长乾宫。
他们一方面惧怕着太子,另一方面又担忧太子会迁怒七皇子。
所有人都在朝着殿门外退去,在叶听霜也起身离开时,岿然不动的太子突然转过头看向他,像是食人的恶鬼“不过是一蝼蚁,你怎配留在清昭的身边”
叶听霜脚步微顿,好似太子的话根本没有触动他分毫。
“奴一条卑贱性命,太子和殿下想要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
“奴自是不敢违抗。”
太子重重嗤了声“你难道想告诉孤,都是清昭强迫你的就凭你”
叶听霜始终低着头,态度不卑不亢。
太子眼皮直跳,叶听霜虽未回答,却有种无声的默认。
想起沈灼要同他谈话,太子强压着内心的暴戾“滚下去,莫要在孤的面前碍眼。”
叶听霜这才挪动了脚步。
然而在擦身离去时,叶听霜的眉眼却展露出一股截然不同的冷意。以往从不会因他人的辱骂感到任何不忿,此刻内心却涌起天翻地覆的变化。
仅仅是因为沈灼朝着他死亡的心湖投入了一颗细小石子。
咿呀
雕花殿门再度合拢。
光线变得更加昏晦,只余一道晚霞的余晖。闯入殿内时,落下一团脏污的剪影。
沉默不过片刻,太子便开了口“为何维护他”
“阿兄不是看到了吗”
沈灼揉弄着自己泛红的唇瓣,看向太子的眼神毫无半点温度,“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太子即将彻底爆发,对方轻易间就挑动了他的情绪。
太子厉声道“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于下毒害自己之人抱有善心哪怕是想揪出叶听霜背后的罪魁祸首,也绝对无法容忍更何况”更何况,还是一个亲吻。
沈灼的神情有些恍惚,想起了上一世的殿审的一败涂地。
不光是王鼎侮辱、太子嫌弃,还有喜欢之人的利用。
哪怕费尽心力,想要讨得君照雪喜欢,甚至不惜卑微做小
可人人都说他不配,平白惹人嫌恶。
籍田春猎时,他被心心念念的君照雪利用又诬陷,那个时候的他才彻底看清了一切。
这次他想翻盘。
而叶听霜,会成为这场殿审的关键,他绝不可能轻易交出。
沈灼异常平静“阿兄为何会在服散之后走出东宫这还是第一次。”
太子“现在是孤在问你”
沈灼的脑子微微发麻,近乎饮毒般,哪怕内脏已经灼痛,却有种上瘾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