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曾多渴望皇祖母的宠爱啊
皇祖母赐下的点心、衣服、首饰,都宝贝地收藏着,逢人便炫耀。
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孩们。
祁峟厌恶地闭了闭眼,再睁眼,眼底一片清明,冷淡到严酷的嗓音轻轻吐字,道“孤母后祭日,请皇祖母前往叙旧。”
话落,一甩衣袍,径直走在最前面,看也不看太皇太后一眼。
利落的宫人们忙找来太皇太后的专属凤撵,将人囫囵抬放上去,便紧跟着陛下圣驾出宫而去。
祖孙俩一前一后先后到达早已搬空的地宫。
先皇的尸骨、并着先皇后、贵妃、公主、皇子
一同长眠于地下。
许多人或许不愿和这个软弱无担当的男人葬于一起。
祁峟特意改造了皇陵,将中轴对称的“品”字型皇陵改成了一人一间的“晶”字构架。3间房改建成18间房,先皇的坟墓单独提出,放在长长的甬道起始点。
既然他生前不曾守护子女妇人,那便死后长眠于地宫入口,履行他生前始终不曾执行的“守护”义务。
空荡荡萧条一片的地宫,祁峟越看越满意,太皇太后越看越暴躁,生机越来越少,一副随时就要昏迷的样子。
祁峟惯着她。
特意带了御医。
御医又是扎针,又是喂服人参片,终究把太皇太后的命捡了回来。
祁峟冷眼旁观这一切。
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的缘故,虚弱苍老的太后一下子精神起来,嘴里振振有词,“我儿是皇帝我儿是皇帝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祁峟神色冷淡,“他是皇帝,孤也是皇帝他死了,而孤还活着。”
“孤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话,不作数,没人听。”
“孤的话,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太皇太后继续悲鸣,“那是你的父亲,他将皇位家业传给了你,他,他,你不能对不起他你天生欠他,你欠他的债,这辈子都偿还不完,你死了,会下地狱”
祁峟淡定听着,不反驳也不赞同,只待老人家声嘶力竭,彻底累了后,幽声道“孤让你来,不是让你指责孤的。”
他指了指先皇后的墓碑,道“孤是让你给孤母后、给天下人请罪的。”
话落,他恭恭敬敬地跪倒在柔软的泥土上,高声道“请皇祖母,下罪己诏”
太皇太后早已失了理智,隐隐有些癫狂。
祁峟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请皇祖母,下罪己诏”
一同前往皇陵的众臣宫人也紧跟着高呼,“请太皇太后,下罪己诏”
太皇太后匍匐在地上,身姿岣嵝,枯白的发杂乱无章地披散着,衣衫凌乱于风,浑浊的眼哀戚戚地望着古朴雄浑的墓碑,端丽精致的楷书龙飞凤舞成康太后许清妍之墓。
成康太后
许清妍明明是她儿子的嫡后是名正言顺、载于宗谱的景德帝纯熙皇后
“她是你父皇的女人,凭什么冠以你的年号”
祁峟不说话。
“更何况你父皇为你定下的年号,不是成康,是更德”
“好让你更正德行,与民更始”
“这成康又是几个意思”
随行的礼部尚书崔海河连忙上前,恭敬道
“禀太皇太后,成康成康,成就康平盛世,陛下壮志凌云,有太祖遗风,臣等自是不胜欣慰。”
“至于成康太后,母凭子贵的事,古已有之,不足为奇。”
太皇太后哭哑了嗓子,“她许清妍,生前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有什么好子凭母贵的,分明是你祁峟,子凭母贵若你非嫡非长,换个肚子爬出来,这天下,能轮得到你置喙”
祁峟再次沉默,只眯了眯眼,看天色热烈辉辉,日光明媚。
“皇祖母,开始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