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明华裳非常心虚,幸而任遥只是豪爽应好,没有和她约时间。明华裳油然生出一股惆怅,她看向窗外洛阳景色,说道“人人都说长安好,我却蛮舍不得洛阳的。”
任遥同样叹息。明华裳心知以后恐怕很难见到任遥了,她不想让道别变得低落,笑着道“对了,任姐姐,之前托你打听的苏家,有眉目了吗”
这么一说任遥想起来了,她道“差点忘了,我今日来正是要和你说此事。上次你拜托我后,我又派人去太原府走了一趟,打探了很久,确实寻到一个曾在王氏为奴,后来告老还乡的嬷嬷苏氏。不过,苏嬷嬷已经病死了。”
“死了”明华裳十分意外,“什么时候”
“两年前。”
明华裳攥紧手,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料到等她找到苏嬷嬷时,对方已经死了。明华裳问“她的家里人呢”
“她只有一个儿子,但儿子儿媳短命,都走在了她前面,这几年她和孙子、孙女相依为命。两年前她染上伤寒,没熬过去,她的孙儿给她办了丧事,之后他们家就搬走了,村里人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明华裳眉尖紧紧拧着,如果她没猜错,那对孙儿、孙女应当就是她的真兄长和真千金了。明华裳本来想当面问问苏嬷嬷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苏嬷嬷死了,她仅剩的两个亲人不知所踪,明华裳去哪里寻找当年王瑜兰在终南山庄生产时的经过
明华裳还是不死心,问“苏嬷嬷一家人丁为什么这么稀少”
苏嬷嬷病逝,儿子儿媳短命,连孙辈也搬走了。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任遥回道“苏嬷嬷年轻时在王家伺候,和家里聚少离多,没法生子嗣,只留下一个儿子。不过他们村的人说苏嬷嬷攒下不少钱,不光里里外外盖了新房,甚至还有余钱供孙儿读书。这些年他们早就不下地了,都把地租给别人种,自家过得非常殷实。”
“他们家盖房花了多少钱”
“苏家没说,不过距村里人估算。”任遥伸出五个手指,说,“至少有这个数。”
明华裳挑眉,道“五贯钱那确实家底颇丰。”
“不止,盖房子的钱是看得见的,看不见处还有许多钱。邻里说他们家花大价钱供孙儿读书,这倒不说了,但连孙女也一起供,每月光笔墨纸砚就不知要耗费多少。村里人都说,苏嬷嬷将孙女养的像小姐一样,以后要送去贵族家。到时候,苏家一个孩子科举,一个孩子在大户人家里做妻或妾,苏家说不定就能改换门庭,从此也是官宦之家了。”
明华裳低低应了一声,在大户人家伺候确实比种地赚钱,说不定主子一次赏赐就够一年辛苦了。苏嬷嬷攒下盖房子的钱她信,但日后还能源源不断、流水一样花钱,明华裳就不太信了。
坐吃山空,怎么还敢这样大手大脚
任遥说完,见明华裳一脸凝重,问“华裳,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苏家”
明华裳眸光动了下,笑道“没什么。苏嬷嬷是我母亲的奶娘,很多年前告老回乡了,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任遥不疑有他,道“那你可以放心了,他们家过得很不错。若苏嬷嬷的孙儿有造化,日后说不定能在长安看到他呢。”
明华裳勾唇,淡淡笑了笑。
两人说话时,楼下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嗓门“明华裳,任遥,是你们”
两人一起低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花里胡哨、金光闪闪的人。
这个装扮,这份派头,神都内除了江大纨绔江陵,不做他想。
没等明华裳、任遥招呼,他已经咣咣咣走上楼梯,豪爽地坐到桌边,一点都没有不请自来的自觉“你们打听到我在附近,故意在这里等我吗”
任遥冷笑了下。明华裳颇为无语,委婉道“我和任姐姐喝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