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个高,长手长脚,原本麦色皮肤,被晒成浅棕,紧致光滑。
他眉眼深浓,五官立体,脸上留白少,乍看非常有侵略性。
沈涵穿着八块钱的人字拖,踩上他二哥七百万的库里南。
“二哥,你怎么来了”沈涵热得汗流浃背,掀起衣角擦汗,露出紧实的腹肌。
这家狗屁二手车行,每天下班,提前一小时关空调,大家一起蒸桑拿。
沈泉开大空调,又给他拿瓶水,最后掏出手绢给弟弟擦汗。
“怎么还不回家”他也打过工,知道其中心酸,格外心疼。
沈涵咕咚咚喝水,一抹嘴,接过手绢自己擦汗“二哥,你手绢还挺香的。”
他岔开话题,明显是不想讨论。
“你也不找个坐办公室,能吹冷气的工作。”沈泉抱怨。
沈涵指着自己鼻子“二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高中毕业,去写字楼只能做保安。这里挺好的,起码车我熟啊。”
“唉,我现在也挺后悔,没好好学习。”他喝掉剩下的水,感慨,“这知识啊,就像内裤,看不见,但还挺重要的。你在家一定盯死沈瑜,小王八蛋,高中都上不下来,妥妥东莞后备役”
沈泉心情复杂,感叹弟弟长大了,成熟了。
沈涵是家里最不着调的,花天酒地,花钱如流水,小小年纪就拥有别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财富。
锦衣玉食,金屋银帐都不足以形容,他生活、玩乐的奢侈程度。
刚听说他现在,跟人合住群租房,七八个人一个卫生间,每天为洗漱发动战争,沈泉的心和手都是抖的。
兄弟里他们年龄相近,沈泉最了解沈涵,他骄傲的像只孔雀,会把每根花尾巴,都啄得油光水滑,嘚嘚瑟瑟地满街跑。
而现在,好像被人拔过毛的秃鹌鹑,精神饱满,爪子在脏兮兮的地里刨食。
沈涵好久不见沈泉,亲近得很,喋喋不休诉说落魄见闻“陈凉水说,我去捡垃圾都分不清什么能捡,第一天就能被毒死。”
提起陈凉水,他眼睛亮亮的,笑着露出单侧小虎牙,痞痞的,又格外纯情。
沈泉不满“你犯错遭罪活该,不回家,还让人家陈凉水,跟着你受罪,明明可以过好些,你又在发什么疯”
“二哥,我再喝瓶水。”沈涵眼睛还笑着,表情淡淡的,“我跟陈凉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救过我的命,是恩人,我们没、没在一起。”
沈泉大惊“没在一起没在一起,你跟他住一屋”
“瞧你说的,难听不难听”沈涵不乐意,张嘴捅他一刀,“你上学还跟仨男的住一屋呢”
沈泉踹他一脚“别放屁没在一起,那就直接跟我回家”
说着,他就去发动车子。
“唉、唉、唉祖宗”沈涵不敢动,开始大叫,“人家不想跟我在一起我想啊我得留在这里。”
沈泉停手,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他冒那么大风险,在游艇上救你。你被赶出家门,跟只死狗一样,他都能收留你。到底为什么啊”
沈涵低头喝水“他说,他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泉哑然,陈凉水很清醒,说得一点没错,他们之间横亘着巨大鸿沟。
“哼,活该。”他试探一句,“就文永思那件破事,正常人跟你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沈涵求饶似的看他一眼“我、我跟他坦白了。”
“嗯,怎么说”沈泉问。
沈涵瘫在座位上,生无可恋“他说,关我屁事。”
沈泉张开手臂狂笑“哈哈你也有今天苍天有眼啊”
“二哥,你你你太过分了”沈涵气得喝水。
空调“嘶嘶”冒着冷气,身上粘腻退去,他放低座位,舒舒服服靠上去。
“我以前不懂,觉得谈恋爱嘛,就跟玩儿一样,喜不喜欢无所谓。”
沈泉将空调调小“现在呢”
沈涵摇头,沉默许久,才说道“为了谈而谈,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只有喜欢,喜欢一个人,没由来的心疼他,不设限的宽容,牵肠挂肚,忐忑不安的。”
沈泉惊讶,这些话能从沈涵口中说出“沐浴爱河不过如此。”
“又抬举我了不是。”沈涵自嘲地笑笑,“一个人的爱河,那是宠物店的洗狗服务。”
沈泉掏出一张银行卡“我着急过海,你也别委屈自己。”
“别”沈涵躲开,顺手拉开车门,跳下去,“我要留在陈凉水的世界里,你呢,就先回去玩吧。”
沈泉爬过去抓他“沈涵”
沈涵趿拉着拖鞋,噼里啪啦跑在阳光里,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
他跑过马路,在车行门口骑上一辆粉色自行车,车筐上挂着兔子玩偶,跑起来一甩一甩的。
他歪歪斜斜穿过马路,不一会便汇入高峰的车流里。
咖啡店上班晚,陈凉水要到七点才下白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