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一颗巨树,树冠张牙舞爪,像长出来的一片天空。
沈泉向后靠住它,背后是起伏的触感,那每一道坑坑洼洼,都似乎长在心间“任何关系到最后,不过是相识一场。你又何必非要加个喜欢。”
屈奈在昏暗里,像机关如陷阱,网住猎物不依不饶“我喜欢你。沈泉,相识一场太少,堵不住我的贪心。你可以接着做杞人忧天的笨蛋,而我不想做追悔莫及的蠢货。”
他像黑沉沉的乌云,带着铁锈般潮湿的味道,越来越近。
沈泉能嗅到,他身上古龙水侵略性的味道。
那双眼眸是深棕色的,有着他惧怕的情绪。
“你会后悔的。”沈泉一根一根抠开他的手指,“喜欢不过是一种执念,实现了,就会索然无味,丧失兴趣。”
“不会”屈奈斩钉截铁,“我承认新鲜感当然会过去,但责任和教养不会。你不是谁的执念、幻想或者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是你啊,沈泉,你是无可替代的。”
沈泉微微动容,心想他真的擅长说一些,让人害羞的话啊。
“谢谢。”他仰头,突然觉得深棕色的眼眸很漂亮,“可是我已经厌倦了呢。”
沈泉推开他,将要转身的一瞬
身后卷起一阵风,他被紧压在树干后,屈奈欺身而上。
巨大树木遮盖住他的身体,夜幕降临,浅白虚弱的月亮,偷偷爬出来。
一个吻。
不深不浅,略微急躁,碾压着唇,磕碰到牙齿,便匆匆分开。
两人分开些,低头无语,抬头对视一下,却又亲到一块,默契十足。
沈泉手臂环过屈奈脖颈,落在肩背后揪紧轻薄的布料,连着皮肉一起攥进指间
环湖五星级酒店,视野最好的房间,能俯瞰整个翠野湖。
最高层套房,视野更为开阔,上有天幕如水,群星灿烂,下有人间烟火,灯火阑珊。
可房间里的人,谁都顾不上美景。
卧室没开灯,只拉了层窗纱,微光像缥缈的雾,影影倬倬,如梦如幻。
这是屈奈头一回跟人开房,相对于沈泉的从容,他每一处都写着“不中用”。
沈泉的邀请,不容拒绝,屈奈是猎人亦是猎物,身份对调来得猝不及防。
沈泉从浴室出来,光脚踩在地毯上,披着浴袍,身上只擦了个半干,肩颈处还泛着水光。
他平日头发是梳上去的,戴上眼镜,格外不近人情。
现在就这么垂
着头,垂着眼,垂着黑湿的发,像森林里淋雨迷路的小动物,格外惹人怜爱。
同样的浴袍,穿在屈奈身上正好,在沈泉这里,松垮得只靠腰带维系。
他在黑暗里卸下虚张声势,像乖顺的藤蔓植物,搜寻坚实树干。
单膝压在床边,洁白床单落下个凹痕,沈泉倾身上来的瞬间,就被一双大手接到怀里。
然后,他们在黑暗中,长长地接吻,像海洋里缠绵的软体生物,偶尔分开,再合到一块。
浴袍落在腰间,沈泉跪坐在那,朦胧光线照着他的背。
他不算白,只是夜晚太黑,衬的他像只扑火的粉蛾。
屈奈靠在床头,手在落在他腰间,被倾泻而下的浴袍埋在里面。
沈泉摸到他手,指缝相错,放在腰带上“还是要谢谢你,喜欢我。”
屈奈不知道如何回答,将他用力按向自己,毫无保留地拥抱,胸口揣得满满的,是快要溢出来的缠绵与惆怅。
沈泉闭上眼,好久没有被人拥抱过,没有体会过,失速的心跳,奔腾的血液,还有那愉悦的体温。
他们脸贴着脸,肩颈相碰,在肢体交错间,传递着无言的欢愉与喜爱
屈奈睡得很沉,以至于是从梦中惊醒。
身边空空如也,连床单都难见皱痕,仿佛昨夜是一场幻境。
窗帘没拉紧,从缝隙泄入一晨光,好像舞台上的追光灯,直打在床头柜上。
那里有张字条,小小一张,压在遥控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