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知道小姐心急,解释道“那夜本是无妄之灾,我们只是留宿,去拜个佛,又是遇到大火,又是遇到匪徒追杀,在山林逃了很久。我腿都吓软了。”
纳兰容若颔首,若有所思“也是,你们都是闺阁女子,这种血腥场面便是士兵看见也不适。记不清事情很正常。”况且,倘若有人故意藏起来不给,你怎么寻
“那你想起来的时候,去追那个人了吗”
挽月不无后悔“追了。说来也是奇,明明刚分别不久,我家管事快马加鞭也未找到人。官道就一条,难不成他们跟咱们南辕北辙,走得相反的道不过分别的时候,他倒是说,不与我们同行,就此别过之类的话。”
纳兰容若暗中思量,话却没说出口你是鳌拜的女儿,领队的都是鳌拜府中暗卫,那可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只怕对方避之不及呢。能让叶克苏那个人客气对待,如影随形,还帮忙遮掩的,普天之下也唯有那个人了。
他却不忍心讲出实情“我想那人应当也不是故意对姑娘隐姓埋名,既然他同叶克苏大人一道办案,应当也是銮仪卫的人。”
挽月将信将疑“怎么没人认出来”为了找她们母女下落,鳌拜特请銮仪卫指挥使拨几个人帮忙。帮寻宗室子女,也不算超出业务范畴。
纳兰容若喝了一口酒笑道“銮仪卫做事神出鬼没,更何况还有暗桩,有些人为朝廷办事直到死都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
卧底啊
挽月方才的愤怒一下释然了许多“若真是如此,那倒也能理解了。怪不得我们家管事没追上他们。”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又怎会走寻常官道”容若宽慰道“这样吧,我倒是认得叶克苏,还是得找他入手。兴许我能替姑娘打探到您佩刀的下落。但在找到之前,您和其他人切莫声张此事。”
“为何那只是我阿玛给我娘留的定情之物。”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不声张比较好。”
“那就多谢公子了。”
容若握酒杯的手微滞,似是诧异,又带着惊喜,“不过,先前我倒真不知道鳌拜大人家还有一位千金。”
挽月有些不好意思,“我身子弱,自幼养在南地舅舅家,近些日子才接回京城。”
容若心里道怪不得觉得这位姑娘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水乡女子的婉约,只以为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跟着王时敏家养大的女孩儿,定是诗书画上也颇有造诣。
那个人该不会故意留刀,以此再同姑娘见面吧总之这事有意思容若自饮自斟,畅快笑笑。
龙涎香缭绕,静谧的南书房里,白玉九龙扳指轻轻地敲在奏折上,发出“笃笃”的声音。桌案下首,并排站着的四名大臣已经候着有许久了。蝉鸣声声,听得人好不烦躁。屋里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也无人出言提醒。梁九功将新裁好的纸整整齐齐码好,开始慢慢地研着磨。
“皇上,您热不热要不要奴才再传些冰进来”
玄烨若有所思,放下奏折,“再去传些进来吧。”
“嗻。”梁九功明白差不多了,于是赶忙识趣地退了下去。
“呦,朕方才看奏折太投入,都忘了诸位还候着呢,还不快给四位大人赐座”
从右向左依次是鳌拜、遏必隆、索额图和苏克萨哈。鳌拜的脸色早已铁青,喘着粗气,十分不服的样子;遏必隆紧挨着鳌拜坐,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汗;苏克萨哈很显然鄙夷地看了眼鳌拜的反应。四人中唯有索额图则若无其事,平平静静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