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克苏家没什么伺候的婢女,拢共几个小厮,两个仆妇洒扫缝补,接挽月进来的是府里管家,老头看到她喜得眉开眼笑,还以为自家少爷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见叶克苏走进来,衣服上手上还沾着血,管家哀叹您倒是换件衣裳来啊
果然,叶克苏一进门,挽月便不由自主用帕子遮住口鼻,嫌恶对方那一身的煞气血腥味。
还真是她
小厮端了水盆来,叶克苏旁若无人洗了洗手上的血迹,“抱歉,刚刚审犯人用刑时溅的。”
忍冬闻到血腥味儿又骇然又想吐,明明长得还行,怎么跟地狱里的阎罗似的
挽月心道这是吓唬她呢把帕子从面上移走,轻笑道“私设刑堂犯法吧”
叶克苏也歪歪头坐下,“我审的家奴。”
切他说家奴就家奴怪不得銮仪卫名声那么臭,堪比前朝锦衣卫,如今不少大臣上奏求请皇上裁撤削弱此机构。
“挽月小姐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挽月勾了勾嘴角,抿了一口茶,“上回在您家祖母寿辰,佟夫人把您身高几尺,生辰八字,住处喜好都快说了个遍,恨不能立时就在宴席中给您逮一个媳妇儿回去。我便记下了。”
叶克苏语塞,脸上不自然地抽了抽,“有何事非要亲自前来孤男寡女,小姐不怕惹非议”
挽月蹙眉,“怕什么谁敢胡言乱语,我先撕了他的嘴,再交由你戳瞎他的眼。”
一旁的管家听得心惊肉跳,以为来了个天仙,怎么也是个女阎罗
叶克苏终于同她切入正题道“找我何事”
挽月想,有道是抬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同他客气地一笑“叶克苏哥哥,其实我们两家也算世交。”
叶克苏直觉得眼皮跳了跳,方才她说挖眼撕嘴他心里都不带波动的,这声“哥哥”却叫他吓得险些坐不住。无事献殷勤,一定有天大的陷阱
“就是想请您帮个忙。我怀疑出家贼了,又没证据,又不好报官,思来想去,这事儿你查最合适。”
只是这么简单叶克苏挑挑眉,一副不信的样子。
挽月接着道“我这不前阵子得了我阿玛给的一大笔嫁妆么。”她顿了顿,“可多了呢,半个家底子都给我了。”
叶克苏听着她这副语气,也不知她在炫耀还只是陈述。
“我家的京城布料生意如今都在我手里。可我一看账目,从江南过来的进价极高,那掌柜姓宋,说是这几年血月教闹的,绸缎首饰茶叶等富贵人家用的东西都在涨价。可我就是打南边过来的呀,哪儿有那么严重我寻思这里头可能有名堂。会不会,官商勾结什么的故意哄抬”
叶克苏听得仔仔细细,这事儿其实他已经查到些眉目了,本就在怀疑鳌拜和江宁织造刘德彪勾结,谋取暴利。账面上自然不会把真实进价写在上面,无非编造出进价贵,再加价卖一点的假象。实际上,进价远低于此,是从江南富商大户手中低价拿到的。
有线报,京城天衣阁等几个大店,正是这么做的。而为首的幕后东家,正是鳌拜。他且查着呢,这丫头现在来跟他说这个,难不成是故意的特意来祸水东引、将责任推到底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