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突然间想哭,她知道历史上鳌拜不是正面形象,但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姑娘,真实情况很难评判,而且这又是个和她所了解的历史有出入的平行时空。从她的了解中,康熙和鳌拜早年之间权力争斗大于实际罪过,否则晚年,康熙也不会后悔,重新追封一等公,他的继任者雍正还追封了超武国公,重新任用了他的孙子达福。
可有权在手,又有几个真正做到干净她想尽力挽回点,平衡点,就算斗输了,过得潦倒点也好过没命过。可如她和乐薇刚才所说,一人获罪,全家跟着倒霉,在这个时代太常见了。
“咱家这么多钱,您缺那银子么”她就坐在那圆凳上,伏在四仙桌上,又气又急。
温哲坐起来了,“呦,月儿,你这话说的嫂子就不爱听了。谁会嫌银子烫手再说了府里人多,哪样不花钱你侄儿结交权贵,将来你和乐薇出嫁,不需要厚厚的嫁妆震慑夫家吗”
纳穆福收了烟杆,挽月见他毫不惊讶,沉默不语,冷笑道“哥你也都知道”
“小妹你是聪明人,哥不说哄人的话。越咱们这种人家,权越高越害怕就得用银子笼着人心,人越多越好,拧成一股绳子。”
“然后就和江宁织造贪腐官员拧到一起去了”
纳穆福温哲面面相觑,异口同声,“什么江宁织造贪腐”
挽月捂了捂脸,她放下手来,搭在桌子上,说出了一个名字,“刘德彪。”
“刘德彪耳熟,我阿玛应当知道。”
“我也是偶然,稀奇京城绸价贵,外头都传咱家故意抬价,可账上进账一如往年,甚至不如前几年。宋掌柜说,南方闹血月教,勾结槽帮和水匪,又乱糟糟的,影响了绸布成本。可我是江南来的,未觉得江南如此不太平,就算有也不至于此。便暗中留意宋,发现他出入神秘,在海淀有大宅不止一处,疑心是咱家蛀虫。顺藤摸瓜,竟晓得天大的事。
江南官商勾结,低价从丝农手里购入,后产出成品翻倍卖出,大绸商卖贵价,小本生意的不敢不抬,慢慢地被挤压无法
生存,
进而继续被吞并。于是绸价抬高,
运到京城再翻一番。宋鑫这人也不知怎么搭上刘德彪了,他以未翻倍的便宜价进,翻倍售出在京城,仗着咱家的势用同样的法子欺压其他小布庄。恶名儿咱家担了,银子他黑大头。”
“嘿呦喂”温哲哀嚎一声,竟是半边脸到头都疼了。“黑心的刁奴亏得我以为他家三代为我们做事,是个规矩人。说是他有法子进低价,但账面不能写,额外的银子不进公中,私底下给我。”
挽月没好气问道,“给你什么价”
温哲竖起两个手指头。
“贵了他还吃了一半不止。”
“嘿这孙子”
“您庆幸只是三成,拉您下水不深吧”
纳穆福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那你甭管了,反正我晓得。”她本不知道那么多,赌了叶克苏爱銮仪卫事业如命,以将来的支持换他嘴里一句话而已。
她当时同叶克苏说道“我知道你最忠心你那皇上表弟,我也不是让你背叛他。世人都道銮仪卫指挥使叶克苏办案,旁人斩草除根,您是连草底下的泥也得铲一铲子走。您放不放过草,全凭您是非明段,我就是那泥,您高抬贵手,别刻意铲了。既是交易,也是忠告,您手段太过,像今天这样的刺杀,往后还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