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和风煦煦。
朱标去了另一艘船听老师们讲课,他每天都有固定的读书、习武课程,外出时也不例外。
常乐绕着主船逛悠了圈,兴致索然地回了自个房间。
房门在身后一合,她做贼似地悄声问,“那什么,带了没”
晚月瞅眼自家毫无形象的主子,无奈道,“听您的吩咐,带了。”
她在妆奁底层翻出两盒包装精致的纸牌。
常乐亲自洗牌,手法极其熟练,她以下巴点点桌前的椅子,“你两坐呀。”
晚星向来是主子说什么,她做什么,陪主子打牌这种小事,她早已习惯成自然。
晚月尚有顾虑,“小姐,在府里也就罢了,这在世子的眼皮子底”
您的淑女形象还要不要了
常乐逆时针方向“唰唰”分牌,“怕什么,我们偷偷地玩,他又不知道。”
晚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常乐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要是为此退婚,那可太好了。”
晚月不得不配合地翻起牌,“我能问问,您为何如此抗拒世子么”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婚约,谁都知道世子是板上钉钉的未来
何况世子本人龙章凤姿,器宇轩昂,脾性温和,还尤为惯着未婚妻。
常乐撇了撇嘴,朱标瞧着的确优秀,是名合格的皇朝继承人,但并非合适的丈夫人选。
他将来要封次妃,要和别的女人生别的孩子,他还会早死,他的整个人生,连带着他妻妾儿女的人生都是场盛大的悲剧。
常乐自觉接受不了丈夫纳妾,也没有信心得到太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更不想陪他演绎那段载入史册的遗憾。
当然,此间缘由是不太方便跟晚星晚月明讲的了。
常乐歪着脑袋思考片刻,义正言辞道,“他太年轻。”
晚月默默瞅眼自家主子,提醒,“您与世子同龄。”
常乐“啧”了声,“你们不懂”
她灵魂已是能造火箭的年纪,朱标却才刚刚出生,妥妥差着辈分。
试问,哪个成熟稳重的女强人,会喜欢还留有婴儿肥的未成年
她又不是什么变态怪阿姨咯。
舟行千里,风催夕阳渐沉。
晚霞染红天际,给河面,给甲板,给船帆,镶镀层层赤红光晕。
自应天从大运西进淮河至临濠,常乐沉迷玩牌,那偷偷摸摸,避于人后做坏事的感觉,欲罢不能。
朱标规律地读书、习武、办差,两人除了吃饭,其余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倒也相安无事。
船停靠在码头,常乐极其厌恶但又不得不换了马车。
至目的地还有段路,是她双腿所不及的距离。
马蹄扬起,临濠那旮沓地儿的破路,车厢跟连着振动仪似的。
常乐整个人生无可恋,萎靡如霜打了的茄子。
朱标头回见她如此,着实有点意外,也觉好笑,“乐儿,晕车”
常乐眉峰紧蹙,双目紧闭,仿佛原地“嘎嘣”了似的,懒得搭理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