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微微摇了摇头,“爹,陕西咳咳”
他又咳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朱元璋手忙脚乱拍着儿子的背,“标儿,不去陕西,咱不去陕西了。”
一趟陕西之行,他的标儿病了,那不是吉祥地,那里克他朱家
朱元璋老泪纵横,“标儿,只要你好好的,爹都听你的话。”
“北平,你想迁都北平是不是”
“只要你好起来,咱立刻迁,马上迁”
朱标咳嗽渐止,他先是一愣,随即缓缓绽开笑颜,“爹,谢谢你。”
朱元璋摇头,再摇头,怪他,都怪他,他不该派标儿去陕西的。
朱标嘴角浅浅勾起笑意,似在安慰老爹。
日光渐渐消失,暗夜将至。
朱标似也失了力气,再一次陷入昏睡。
朱元璋和马皇后到底上了年纪,连日担忧,情绪起落,两人不得不回去休息。
春和宫恢复宁静,常乐哄了雄英回房,她终于有机会挨近床边。
更漏声声,时间悄然而逝。
她不知道呆坐多久,直到放在床沿的手背微痒
朱标再次掀起眼皮,唤道,“乐儿。”
常乐的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他瘦骨嶙峋的手背。
那滚烫的温度,直达四肢百骸。
朱标心头温热,他嘴角浅浅勾起笑,“放心。”
常乐眼泪留得更凶,“到底怎么回事”
谁家假病,真成这个样子
朱标拍拍她手,以嘴型道,“做事得做全套。”
但是,那个,他略略羞涩道,“乐儿,你能给我擦擦身子么”
他已经半个月没有洗过澡了
常乐汹涌的泪水瞬间干涸,她动了动鼻子,轻嗅,随即满脸嫌弃,“好臭”
朱标“”
他那心碎成一片一片的,爱,果然会消失
翌日散朝,朱元璋早早驾临春和宫。
他浑浊的眼白,遍布红血丝,无人敢与之对视。
马皇后和常氏默默垂泪,表现无可挑剔。
近来,每一个人的表现都无可挑剔
而标儿的面色愈发暗沉,他的生命力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流失。
朱元璋烦躁地直锤脑门,
,
每一寸血液都在叫嚣着杀人,杀人
但他没有理由,一个一个的,都很乖觉,异样的乖觉。
忽得,院子里远远传来孩子的哭声,是允熥,那孩子刚醒,有起床气,总要哭一哭。
常乐拧了拧眉,她这会能不能退出去照顾孩子
还没等她想明白,室内骤然响起一声暴呵,“常氏”
常乐骇得一个激灵,本能抬眸,对上朱元璋满是暴戾的眼。
她直接僵在原地,一股冷意迅速自脚底蔓延至天灵盖。
那一瞬间,她毫无思考的能力,仿佛一把杀人无数的刀正架在她的脖颈。
刀尖甚至还滴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皮肤,她想要逃,可双腿似灌了铅。
朱元璋眼底闪过嗜血的光,右手摸向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