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这事并没传到大街小巷去,大概是孟昔昭运气真就那么好,虽说有人看见官员落水了,但是没人认出来他是谁,这才免了一场口舌之灾。
但逛青楼这事,就是大罗金仙下来,也不可能帮孟昔昭遮掩住了。
不过,好像没几个人在意的。
连孟昔昭的爹娘听说了这件事,都没露出多少情绪来,顶多轻叹一声,就知道会这样。
他本来就是满应天府都知道的纨绔,之前隐隐有几分洗心革面的意思,大家还觉得惊讶,现在看见他又旧态复萌了,反而感觉这才正常。虽说孟昔昭如今不是一个普通的纨绔,他还是个官,但当官的老爷们流连勾栏的还少吗顶多就是没有孟昔昭这么大摇大摆,远的不说,就是闫相公,年轻的时候也有个叫佟如意的红颜知己呢。
文人嘛,都风流。
应天府的百姓们见怪不怪,朝堂之上的御史们则掂量了一下,感觉虽然此事有文章可作,然而孟昔昭那个名声直娘贼,也忒狼藉了,这好人突然干坏事,能惊掉人们的下巴,但坏人突然干坏事,那就跟放了二年的甘蔗一样,干得人毫无啃食的欲望。
所以不管是谏院,还是御史台,都没有人准备出这个头,然而就在大家以为这事很快就要过去的时候,一个常朝日上,某位杨姓资政殿学士突然站出来,义愤填膺的把这件事禀告给了陛下,还说孟昔昭此举破坏了大齐官员在百姓中的形象,不仅给众官员抹黑,还给陛下抹黑。
这话一出,官员们第一反应是去看站在第二排的孟旧玉。
常朝之上,一共有四列官员,从左数,第一是甘太师,第二是司徒相公,也就是门下省的左相,第三是闫相公,中书省的右相,第四则是唯一站在第一排的武官,现任骠骑大将军,尚将军。
孟旧玉连个第一排都没混上,甚至在第二排,他都不是第一个,而是第二个。第一个站的是枢密使耿文锦,虽然正儿八经的文臣,但他手下管理的全是武职。而孟旧玉右边,本应该是三司使邱肃明站的地方,不过他称病告假了,所以那边是空的。
大家看孟旧玉,而孟旧玉悄悄抬头,看天寿帝。
从他小儿子不知死活的跑去逛妓院,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一个普通学士提出来的。
孟旧玉看一眼天寿帝如今的表情,见他微微皱眉,却不是真正生气时那种阴沉的皱眉,而是不耐烦时才有的烦躁性皱眉,孟旧玉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冷哼一声,孟旧玉右跨一步,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先不说孟少卿去红春楼究竟做什么,他就是真的如你所说,歇在了红春楼,又与尔等的形象有何关系尔等的形象就如此不堪一击,只一个小小的流言,就能把尔等打成奸臣贼子殊不知,这城墙要是自身足够顽固,便是拿着攻城车也攻不开一条缝,可要是原本就已经被白蚁蛀空,内部四分五裂,摇摇欲坠,那哪怕一个小儿轻轻一踹,也足以使其轰隆
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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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学士“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孟参政你休要血口喷人”
孟旧玉的口才没得说,真要让他发挥起来,一百个人也说不过他一个,就站在他前面的司徒相公也回过头,看着孟旧玉那精神抖擞、一看就进入了母鸡战斗状态的模样,挑挑眉,又把脑袋转过来,老神在在的揣起袖。
顺便,忍不住般,乐了一声。
旁边的闫相公“”
本来他不想掺和的,但那个杨学士,是标准的文臣,而他作为文臣头子,他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于是,他威严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孟参政,倒也不必偷换概念,再是坚固的城墙,水滴石穿下去,也有大厦将倾的一天,我们这些为陛下效力的老人,正该将那些零星白蚁抓住,这才能免得他们壮大势力,危及天下。”
孟旧玉转过身,呵呵一笑,拱着手,给这位右相行了个礼“闫相公所言极是那请问闫相公,官员出入瓦子勾栏,是不是都算大齐的白蚁”
右相“”
感觉这句话有坑,他赶紧找补一句“自然,但往日之事不可追,如今发生的,才是最要紧的。”
孟旧玉点头,非常认同的样子“是也是也,就像万侍郎前段时间刚抬回来一个小妾,哎呦那小妾可不得了,在白虎门外开了个暗门子,那全府百姓都听说了啊,白虎门附近多兵营,万侍郎一个年逾花甲之人,竟然在众将士当中赢得了美人芳心,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