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了饭,骑车出门的时候雪还在下,不是那种细细沉沉的雪粒子,而是飘扬的雪花。夏芍高举着伞遮住两人头顶,还是有晶莹的雪花落进来,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班里都是老人,看天气很有一套,都说这场雪下完,就该开化了。
果然飘扬的雪花持续了两天,到第二天下午,落在地上的雪已经有了开化的迹象。
白天一化冻,土路就会变得泥泞难走,晚上又会冻得光滑如镜。每天上下班都会看到有人走着走着就“呲溜”一声,摔了个屁股蹲,还有连人带车一起摔的。
这种情况一直要持续到四月初,雪全化干净,草木也从雪下萌发起一片新绿。
夏芍是不爱出门的,这种天气更不爱,没想到孙清一个孕妇,竟然挺着肚子跑她家来了。
“你也不怕摔了”夏芍正站在窗边看陈寄北清理冰溜子,见了忍不住说她。
天一化冻,屋檐下就挂起了长长的冰溜子,看着晶莹剔透还挺漂亮,有些小孩子也会专门掰下来吃着玩儿。但这东西要是砸头上还是挺疼的,陈寄北全给掰了。
他身高腿长,都不用踮脚,一抬手便是一个。
孙清叉着腰在旁边看了两眼,才回夏芍的话,“没事,这不还没冻上吗我说两句话就走。”
路这么难走还要来跟她说话,八成是有事,夏芍开了门,“进来说。”
孙清在门口使劲跺了跺脚上的泥,这才进屋。
屋里两个崽一个睡着,一个躺在摇车里蹬腿腿,孙清一面伸手逗弄着,一面说“那桶酸菜你还是赶紧拿走吧,实在不行就问问谁家有地窖,先放一阵儿。”
“我那屋来新住户了”夏芍一听就猜到了关键。
果然孙清一撇嘴,“来了,来了对中年夫妻,带四个孩子。说是男的在这边站住了脚,女的才带着孩子来的,也不知道从哪打听说你搬走了,过来就把房子占上了。房产局来赶了两次,他们死活不走,女的还抱着孩子又哭又闹,最后房产局只能租给他们了。”
这种男的站住脚,回去把妻儿接过来的情况这年代很常见,只是这么硬把房子占了
夏芍估计孙清这个新邻居恐怕不太好相处,“他们不让我放”
“倒也不是。他们一来我就跟他们说了,那地窖是你们家挖的,你们有东西还要放一阵,一化完冻能挖新地窖了就拿走。他们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今天早上”
一说起这事孙清就来气,“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就发现他们家在切酸菜,准备炖。他们家刚来东北哪来的酸菜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问他们,他们说是亲戚家给的。我还是不放心,下地窖里看了眼,果然发现你家的酸菜桶被动过,其他东西也被翻了。”
地窖是夏芍家挖的,他们不让夏芍放,顶多是不近人情。
可私自动夏芍家的东西
,还把酸菜拿出来吃了,那就不只是不近人情,而是品行有问题了。
“你家的东西没事吧”夏芍第一个关心孙清。
她就是这样,真心和人相交,所以孙清才格外替她生气,“我家的东西倒没事,好歹百胜也是公安。我当时就去找他们了,一开始他们还是不承认,后来见糊弄不过去,百胜也出面了,才说了实话。你猜他们说啥他们居然说那是你不要的,吃了咋了”
“你别气坏了孩子。”夏芍拍拍她的背。
孙清深吸一口气,可作用显然不太大,“他们一来我就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却说你走了,东西没拿走,就是不要了。见我一直问,那女的还很不耐烦,说什么我要是不乐意,分我一半还不行吗好像我就是看他们吃着了我没吃着,所以才生气。那男的也不是啥好东西,见我不肯放,还把我放在地窖里的东西都扔出来了,说那地窖是他们家的,凭啥给我用。”
这可真是,要是夏芍当初摊上这么个极品邻居,估计也得生气。
别说孙清了,夏母这么好脾气的人,听了脸色都不大好,“这家人怎么这样”
“世界大了,什么样的人没有。”夏芍倒还算平静,给孙清冲了杯蜂蜜水,“喝点甜的消消气,我去叫寄北,这就跟你回去拿东西。”
处理了屋檐下的冰溜子,陈寄北正踩着梯子拿铁锹把屋顶的雪清下来,省的再形成新的。
夏芍仰头和他说了情况,“我跟孙姐一起走,你骑车快,去把二立叫上。”
一个桶能装一百二十多斤的酸菜,半桶才五六十斤,陈寄北一个人就能搬回来。夏芍让他叫上何二立,他一听就知道不只是要搬菜那么简单,长腿一迈下了梯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