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避而不答,看他手机里抓着的烟盒“能给我一支吗”
大学时,她在郑一满的熏陶下,学会抽烟。
但宁枝并不爱尼古丁叫人头晕目眩的味道,所以抽得并不多。
但有些时刻,譬如现在,她需要一点慰藉。
奚澜誉将烟盒与打火机一并递给她。
宁枝接过,点了一根。
弄堂里穿堂的风将她头发吹散。
她就着风,深深吸一口。
男人抽的烟太烈,呛得宁枝咳嗽一声。
五脏六腑好似重新活过一遍,宁枝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讲“我妈生前很喜欢来这儿,我曾问她为什么,她说这里有烟火气,不会冷。”
“从前我不懂,现在渐渐明白,大概人活得太苦,总需要从琐碎的日常里找点寄托。”
奚澜誉衔着烟,偏头吐了一口,淡灰色的烟雾将两人的面庞笼罩。
宁枝知道他在听,“所以,请你多担待。妈妈过世后,外婆过得也很苦,我想在她的伤心地里种点花。”
忽略奚澜誉的喜好,执意选在这里,不过是宁枝一点小小的夙愿。
她想将这个地方从外婆心中划成她的新婚,而非妈妈的故地。
奚澜誉看她一眼。
宁枝分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或许是独属于上位者的慈悲
黄昏有种悲悯般的肃穆,将宁枝的声音拉长,轻得像一阵烟,风一吹,便散了。
她穿白色长裙,黑发及腰,脸白得出奇,如深夜里的昙花,安静易碎。
宁枝拿烟的姿势其实不太娴熟,但她不在乎,抽得很快,饮鸩止渴般。
奚澜誉忽然想到,机场里那过路的小屁孩儿说的“破碎”两个字。
是有几分契合。
老太太跟奚澜誉相谈甚欢,两人也不知背着宁枝聊了些什么。回来后,没用她催,主动要求去做体检。
宁枝问不出,只能放弃。
忙前忙后一上午,终于做完所有项目,宁枝先把老太太送回家,再回医院上班。
导师纪斯何不知道她们家的事,见她这样劳心劳力,随口问“你外婆做体检,你妈怎么没来搭把手”
宁枝手指扣了下掌心“我妈不在了。”
纪斯何是那种很典型的北方直男,骂人可以,安慰人实在不会,愣在当场,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反倒宁枝忍不住笑了下“老师,您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您。”
纪斯何呵呵干笑两声“对不住啊小宁,老师不知道。”
宁枝客气地笑了下“多大事。”
科室周五有个不成文的保留项目,聚餐。
有空的就去,不想去也没人强求,挺佛系。
宁枝先前没参加过,她不擅长跟太多人相处。
这天周五,导师纪斯何说什么也要把她带上。
宁枝知道是因为上回他说错话的那事儿,本来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但宁枝担心要是她不去,纪斯何反而一直记挂着,也就没推。
晚上吃日料,位置在附近的一家商场,方便医院有事随时能回去。
那些呆过几年已独立坐诊的医生不敢喝酒,怕误事。
因此清酒上来,就她们这几个刚考进来的小医生分着喝。